馮初晨糾正道,“還是大姑的後人,醫術上的詞不要亂說。那叫點刺,刺血或者刺絡,三天一次。”
見小家夥有些遺憾,又捧了捧他的臉,“弟弟晚安。”
若是弟弟再小點就更好了,她一定會親親他。
第一次聽“晚安”二字,馮不疾還是明白其中意思。
他笑得眉眼彎彎,“姐姐晚安。”
自從大姑去世,小家夥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眼睛都笑彎了。
馮初晨又笑著輕捏了一下他的小臉。
在她心裡,這哪裡是弟弟,是兒子,還是貼心的兒子。
馮初晨去院子裡打了一刻鐘遍太極拳和一刻鐘彈指功後,又回自己小屋看手劄。
油燈如豆,光線很弱,有一股子燈油味,一盅清水,伴著小窗外的蛙鳴……
雖然燈油很貴,她還是看到子時末才上床歇息。
她正睡得香,被外麵的嘈雜聲吵醒。
卯時初,天已經亮了。
她穿好衣裳出去問道,“什麼事?”
芍藥也剛起來,正在廚房裡燒火。
她走出來說道,“好像誰家死人了,半夏妹妹出去看了。”
馮初晨心裡一沉,不會是金牛嫂子吧?
正說著,半夏跑回家說道,“金牛嫂子和孩子都沒了。”
“大小都沒了?”
“嗯,孩子在肚皮裡就憋死了,被穩婆硬拉出來,又造成金牛嫂子大出血,寅時也死了……都說她運氣不好,若大姑活著肯定能母子平安。”
馮初晨暗歎,兩條活生生的命就這麼沒了。若是在前世,剖腹產就是了,多簡單的事兒。
想著將來開的醫館要叫婦幼館,不僅給婦女兒童治病,還接生……
飯後,馮初晨讓半夏去三石橋趕集,買幾樣草藥和一斤茉莉花茶、兩斤山藥,再買兩塊粗布回來給芍藥做衣裳,一身外衣一身中衣。
家裡有些碎布,讓芍藥做鞋子。
三石橋在五裡外的蒼河邊上,屬於石頭溝鄉的集市,單日逢集。
集市上的東西種類繁多,還便宜。
馮不疾再次強調,“姐,我不怕膻味。”
馮初晨說道,“花茶不僅可以煮羊奶,還能沏著喝。”
原主不喝茶,但馮初晨要喝。雖然暫時買不起好茶,喝一般的茶也比喝白開水強。
馮家隻有大姑生前喝茶,都是買粗茶喝。偶爾有接生的人家送些好茶,她舍不得自己喝,而拿去孝敬姚家舅舅。
馮初晨一個人去江家祭奠,沒帶馮不疾。
他身體不好,古人也說魂魄不穩,不能去死人家。
馮初晨送了五十一文的帛金。
大姑去世,江家送了十一文,還來了兩個人送葬。
自家不會去送葬,就多送點帛金。
江金牛哭得非常傷心。
他娘江嬸子哭道,“若馮大姐在,金牛媳婦也不會一屍兩命。哪怕王穩婆在,他們也有活命的機會。可惜我那大孫子了……”
王老太也來了,撇嘴說道,“話不能這樣說。乳兒來討命,就是閻王來討命,馮醫婆又不是大羅神仙,她來也沒轍……”
金牛他娘氣了個倒仰,大聲吼道,“我孫子不是討命的,是穩婆沒找好。怪不得你要死八個崽,破嘴從來不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