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快一個時辰,王浩開始遇到三五成群的少年礦奴,他們衣衫襤褸,瘦骨嶙峋,一個個神情麻木,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滄桑。當看到帶廂馬車駛過,看到車內張望的同齡人,少年礦奴們木然避開,眼神之中卻閃過了一絲羨慕或嫉妒。
有個少年閃躲慢了,旁邊一個年齡稍大的青年立即抽了一耳光,將少年打倒在地,隨即又是一陣拳打腳踢,口中叫嚷著‘莫要衝撞官爺’,‘不要連累他’,以及指爹罵娘的狠話。
旁邊的幾個少年遠遠避開,如同在閃避瘟疫,更有甚者,還有一個花貓臉的女孩拍手叫好,諂媚地奉承那年紀稍大的青年。
王浩有點不忍,剛想說點什麼。
車前的牛常一揮鞭子,騾馬立即加速,從一群少年礦奴旁邊躥過,迸濺的砂石鋪頭蓋麵,少年們紛紛抱頭躲避,連那挨打的少年也不例外。臨末了,牛常更嫌棄地朝他們吐了一口濃痰。
王浩目光微凝。
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牛常笑著解釋。
“小兄弟,你可彆理他們,要是讓這些家夥知道你的身份,肯定跟跳蚤一樣撲上來,吸乾你的血。那打人的叫胡大海,修為有煉氣三層,今年十七歲;至於挨打的那個小孩……看樣子是個新人。”
“煉氣三層?”
“對,眼看快死的人,做事呢,往往會不擇手段。”
牛常正說著,那打人的青年顛顛兒追上來,由於有修為在身,他的速度不慢,很快與馬車並行。
“官爺,您有多餘的溶血藤嗎?小的可以拿原礦換……”
然而。
回應他的,卻是叱罵。
“滾!”
牛常甩動馬鞭,鞭梢在青年的身前掃過,地上的一塊石灰岩登時破碎。
“好嘞!”
青年諂笑一聲,當即停下。
馬車越駛越遠,很快將這群卑微的礦奴甩在遠處。
“看到了吧,這就是吸血。”
王浩好像明白了,但他想到另一問題。
“牛叔,溶血藤是什麼?”
“那是一種偽靈草,能抑製人祖血對修仙者靈力的侵蝕,相對延長些壽命,但有非常大的弊端。”
牛常答道。
隨後,他不屑冷哼。
“溶血藤需以婦人的天葵血澆灌培育,最損男子陽剛,服用稍微過量,就會變成天閹或娘娘腔。他們明明知道後果,卻趨之若鶩,你說他們賤不賤。”
“啥是天葵血?”
“婦人月事的汙物。”
牛常嗤道。
聞言,王浩沉默。
賤嗎?
這真不好講。
求活是人的本能,壽命奇低的修仙者為了活著,做出某些取舍無可厚非。朱九哥衣食無憂,不也因為快到還命的時間,整個人顯得鬱鬱寡歡麼。
王浩現在不擔憂,是因為年歲較小,過上七八年,心態說不定也會變。
有了這小插曲。
王浩放低布簾,身體靠回軟座,不想再看馬車兩旁經過的礦奴。
畢竟——
物傷其類。
再走半個時辰。
馬車途經了熱鬨的礦區。
王浩心下好奇,又挑開了布簾眺望。
隻見一個個如同蜂巢的洞口,分布在一處背陰的山坡上,附近有許多身穿血衣的礦奴忙碌,有的拎起背簍進洞,有的更換損壞的鎬頭,有的揮動鐵錘敲打,有的在水槽淘洗礦石。
除了辛勤勞作的礦奴。
還有數十名揮舞皮鞭的監工兵卒,每當看到有人偷懶,或體力不支掉隊,他們就會快衝過去,一通惡狠狠的鞭打。
咒罵、慘叫不絕於耳。
在眾多礦奴中,挨打挨罵最多的,要數那些剛來的新人。還未修煉的他們跟不上挖礦的強度,也扛不住皮鞭的抽打,隻能抱著腦袋哀求和哭泣。
隻可惜——
監工們毫不憐憫。
個個凶神惡煞,下手狠辣,根本不拿這些少年當人看。
“這可都是有靈根的……”
“有,也是罪過嗎?”
望著礦場淒慘的場景,王浩不禁一陣戰栗,如果沒選擇當莫國師的學徒,恐怕他也是其中之一。
此時此刻。
王浩真切感受到——
這星羅國治下,仙者真如螻蟻。
馬車前,看到王浩哀切的神情,牛常不以為然地撇嘴輕哼。
再往後,馬車沉默前行。
時間慢慢逝去。
眼看快到玉瑕穀,晃蕩的馬車突然刹住,慣性之下,王浩的上身不由得向前衝,直接半栽出了車廂。
與此同時。
他聽到了牛常的呼喝。
“柳妍,你想乾什麼?”
柳妍?
這名字怎麼聽著耳熟?
好像以前聽過……
這前世記憶真夠怪誕的,大部分經曆沒了印象,反倒一小撮人或物總以碎片形式在腦海裡閃現。
王浩抬起頭。
就見碎石道上,一襲粉裳的美貌女子攔在馬車前,雙臂環胸,正笑吟吟望著他和牛常。
是雜貨鋪老板!
前不久還在石城見過的女子,絕不會無緣無故地攔車。
王浩意識到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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