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髏頭。
麵向穀內一側。
那深陷的眼窩中,兩團幽幽的綠焰閃爍,仿佛它仍然活著。
不止這個。
當下一塊青石板升起。
一具掙紮的完整白骨破土而出,以近乎半跪的姿態,呈現在眼前。
“什麼東西?!”
朱勝安下意識曲指掐訣,又突然停住,還皺眉瞥了一眼身後。
王浩卻沒忍著。
就見他的右掌舉到胸前,飛快朝骷髏白骨急推,一股並不強勁的掌風吹向半丈遠,直接將骷髏頭掀得一歪,與整副白骨脫開。
骨碌碌!
呱!
呱!
骷髏頭翻滾的過程中,兩隻拳頭大小、尚且長著短尾的綠皮怪蛙齊齊跳將出來,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鑽進右側散開的灰霧,隨即沒了蹤影。
再看向骷髏頭。
那眼窩裡的綠焰消失了!
很明顯,先前的怪異是一對綠皮怪蛙棲身於顱骨所致。
師兄弟兩人不由鬆了一口氣。
“九哥,這摧心掌我練得咋樣?是不是比法術好使?”王浩有點兒小得意,一年半的光景讓一門武學功夫初窺門徑,打出的掌風能攻擊到五六尺開外,在王浩的認知中,已是了不得的進步。
“不怎麼樣!”
朱九哥違心回答。
說實在話。
這“老十”的武道悟性不差。
武道功法的境界大體有初窺門徑、登堂入室、熟能生巧、爐火純青、武學宗師、大宗師六階。若是一般的黃級功法,每一階段需要三五年,乃至十數年的錘煉苦功;若是更厲害的玄、地級功法,耗時肯定水漲船高。
【摧心掌】屬於玄級功法。
柳妍那個賤婆娘耗時六年初窺門徑,耗時八年登堂入室,又用九年半做到熟能生巧。按道理講,一個沒習武底子的毛頭小子,起碼磕磕絆絆六七年,才能窺得門徑,哪可能像王浩這般快速。
唯一能解釋的。
就是悟性。
傳聞中,悟性好的天才能觸類旁通,大幅縮減領悟時間。
天才……
或許對方也是!
想到王浩自創的法術【木箭術】,朱勝安頗為感慨,覺得他倆是一類人。
“去看看它!”
朱勝安朝骸骨努了努嘴。
這副半埋的骸骨雖然被泥土掩埋,但明顯是近兩年才有的。難不成在閉穀期間,外麵有人想溜進來,卻被陣法困死?
不用提醒。
王浩也想看。
待到陣法的隆隆聲響完全停歇,灰霧也完全散去,兩人非常默契地踏上青石小路,靠近那副腦袋分家的骸骨。
衣物,襤褸不堪。
一條條碎布掛在表麵,幾乎遮掩不住沾著濕泥和青苔的白骨,布片的樣式非常眼熟,就好像礦奴們必穿的粗麻血衣。腳上的草鞋保存比較完整,踝骨處因戴過鐐銬的青紫印記,更佐證了它的身份。
“九哥,礦奴?”
王浩心中奇怪。
其實,也不敢確定。
畢竟他待礦場的時間短,有些事不如朱九哥這老資曆見識廣。
朱勝安凝重點頭。
接著他蹲下去,掏出一塊素白的、仿佛女子使用的絹製手帕,在右手纏繞兩三圈,墊著去翻動骨架,意欲找到更多的線索。
王浩也連忙蹲下。
屍臭已經不那麼明顯,白骨的表麵基本沒了殘肉,但能看到密集且不規則的暗痕。朱勝安大致丈量幾下,又撕掉白骨胸前的碎布,然後開口解釋。
“這人不是困死的,這些暗痕代表禿鷲烏鴉啄食過,很可能進陣前,他就死了。你看下麵的泥土色澤非常淺,不像大量鮮血浸潤過,證明這人的血流儘了。”
“九哥厲害啊。”
王浩的眼睛放亮。
如此的小細節,就算讓他多待礦場兩年,也不一定學會。
“我爹是仵作。”
“仵作,難怪了……”
王浩恍然道。
之前他聽海山叔說過,在十分遙遠的流離郡設有縣衙官府,其中有號稱青天大老爺的縣令、緝盜維保的衙役、專砍腦袋的劊子手和從事屍檢的仵作。當然,即便沒海山叔的閒話,王浩也約摸知道‘仵作’意味著什麼,那是來自前世的模糊記憶。
“九哥,礦奴來這兒乾嘛?”
“我也不清楚……咦?”
朱勝安的右手頓住。
隻見白骨腰間的破布下,塞著一個泥猴模樣的小巧玩偶。
玩偶裹著泥巴。
如果不是有人掀開破布,還用手指細細揉搓幾下泥巴,很容易將它忽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