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夕陽如同一顆熟透的橙子,緩緩地向著西邊的地平線滑落,金色的光輝似細密的絲線,洋洋灑灑地鋪在大地上,給世間萬物都輕柔地披上了一層熠熠生輝的金衣。
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在餘暉的映照下,輪廓被勾勒得愈發清晰,仿佛是大地巨人靜臥的身姿。
山腳下的河流,波光粼粼,像是一條蜿蜒遊動的金色蟒蛇,閃耀著迷人的光芒。
慕容青衫身姿挺拔地佇立在天衍宗的山門之前,衣袂隨風輕輕飄動,目光如炬,穿透那被夕陽染成橙紅色的雲霞,已然等待良久。
終於,他瞧見了天邊兩個小黑點,隨著距離的拉近,漸漸看清是縮小版的不死烏賊帶著火蟾由遠而近。
不死烏賊身形靈動,在半空中遊弋而來,觸手不時地扭動一下,身旁的火蟾則是邁著沉穩的步伐,看似不緊不慢,實則速度極快。
不待火蟾臨近,慕容青衫便微微眯起雙眸,開始仔細打量、觀察起來。
然。
或許由於他當下境界相對較低,並不能一眼看穿火蟾的真實修為。
火蟾的周身仿若被一層薄紗籠罩,隱匿著諸多秘密。
在火蟾的身上,慕容青衫也察覺不到絲毫危險的氣息,它看起來竟和不死烏賊那般熟稔,有說有笑,好似關係真的極為要好。
仿佛隻是兩位相約出遊歸來的好友。
“見過慕容長老。”
不死烏賊來到慕容青衫身前,恭敬地出聲稱呼,它的觸手在空中恭敬地扭動了幾下,隨後一把將火蟾拉到近前,又介紹道:“慕容長老,這位就是我提到的兄弟,火蟾兄。”
火蟾朝著慕容青衫微微點頭,臉上掛著和睦的笑容,語氣平和道:“見過慕容道友,初次拜訪,這是給貴宗的一點小心意。”
說著,它微微張開嘴巴,從口中緩緩吐出一個儲物袋。
儲物袋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穩穩地飛向慕容青衫。
慕容青衫不動聲色,眼眸微眯,心中卻暗自留意到火蟾對他“道友”的稱呼,這般平輩相稱,而非自謙之語,讓他心中更為警惕。
麵對飛來的儲物袋,慕容青衫沒有絲毫推脫,抬手接入手中,旋即以神識緩緩探查。
這一探,卻讓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縮。
隻見儲物袋內的妖獸屍體堆積如山,密密麻麻地摞在一起,且皆是元嬰境、化神境的高階妖獸。
粗略一看,幾乎是將紫炎江內的這等妖獸殺了個乾乾淨淨。
這般豐厚又沉甸甸的“見麵禮”,著實超乎想象。
但。
慕容青衫剛收回神識,還未來得及細思,便又敏銳地察覺到四道強悍無匹的氣息如洶湧的潮水般迅速靠近。
每一股氣息,皆是那般雄渾厚重,帶著令人心悸的壓迫感,顯然皆是合體境的強者。
眨眼間。
就見四道流光如閃電般飛馳而來,待光芒消散,四道人影已然出現在火蟾身旁。
他們的臉上還殘留著些許驚恐之色,身形都微微有些顫抖,似是剛剛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極速奔行。
在得到火蟾點頭示意後,四人強自鎮定,麵對慕容青衫拱手,恭敬道:“慕容長老,以後我四人,便是天衍宗的護宗妖獸,永不會背叛。”
慕容青衫看著眼前四人,內心震撼得猶如掀起驚濤駭浪,翻江倒海。
這四人,竟就是夏陽秋口中,紫炎江內,僅有的四尊合體境大妖。
開口說話之人,更是其中最強的一隻,已然達到合體境十層,渾身散發的靈力波動仿若實質化的漣漪,一波一波蕩漾開來。
不過,由於對方遲遲沒有把握渡劫成功,始終心懷忌憚,猶如畏懼懸崖的行者,一直閉關苦守,試圖覓得那一絲突破的機緣。
然。
眼下,它竟因火蟾,甘願成為護宗妖獸?!
這背後究竟藏著怎樣的隱秘與緣由?
“火蟾道友,你這份小心意,可夠重的啊。”
“道友應該是跨入了渡劫境吧?”
慕容青衫嘴角微微上揚,帶出一抹笑容,看似隨意卻又滿含試探性地問道。
能這般輕易讓一尊合體境十層大妖低頭臣服,依照常理,也唯有渡劫境強者方能做到了。
渡劫境的大妖和不死烏賊結識,此事又怎會簡單?
不死烏賊聞言,頓感驚訝,它那原本靈動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心中暗自思忖:火蟾兄不是合體境嗎,慕容長老怎會說它是渡劫境?
火蟾聞言,卻仿若無事發生,神色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異樣。
隻見它身軀輕輕一動,刹那間幻化為一名身著赤紅衣袍的年輕男子,袍子鮮豔奪目,仿若燃燒的火焰。
頭發、眉毛皆是赤紅色,根根直立,更添幾分不羈與豪邁,整個人頗有一種風度翩翩公子的神韻。
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謙遜有禮地朝著慕容青衫拱手:“一點小心意不足掛齒,能給貴宗帶來些許幫助才是最為緊要之事。”
“至於境界……也不過是曆經九死一生,僥幸跨過罷了。”
“但道友放心,我與烏賊兄一見如故,它也頗像我年輕時的一位好友,便有意幫助一二。”
“此番貿然來訪,也為和川道友聊些小事。”
慕容青衫看著火蟾這般鎮定自若地道出實話,並未即刻接話,就這樣靜靜地凝視著它,試圖從它的眼神、表情中捕捉到更多細微的情緒波動。
不死烏賊卻是不高興了,它那小巧的身子瞬間鼓脹起來,氣呼呼地哼道:“哼,火蟾,我把你當兄弟,你竟然在利用我。”
“以後我沒有你這個兄弟,你走,我王也不會見你!”
不死烏賊絲毫沒有因為火蟾的高深修為而表現出半分的畏懼,這般生氣撒潑的模樣,像極了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這也怪不得它,畢竟不死烏賊六階才擁有智慧,宛如懵懂初開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