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郎你個悖時砍腦殼的孬種,自個兒沒本事賣女求榮,算什麼英雄好漢?!”
許氏像脫了韁的野馬,麵目猙獰,對淮安王一頓臭罵。
她沒甚學識,跟潑婦似的言語粗俗不堪,指著陳恩撒潑。
破天荒的是陳恩居然忍下了,隻坐在榻上麵無表情。
許氏暴怒不已,全無平日裡的溫順,指著他跳腳罵罵咧咧:
“賣女求榮的狗東西!你們陳家欺人太甚!
“我許惠蘭自己養大的女兒,大房沒出過一份力,哪來的臉搶人?!
“阿英有爹生沒爹養,你陳恩哪來的臉把她送出去?!”
她委實被氣急了,口不擇言麵紅耳赤,一張臉猙獰且扭曲。
旁邊的陳皎知道勸不住,也沒有上前阻止她痛罵。
許氏罵還不解氣,還要衝上去撓他泄憤。
突聽“啪”的一聲,陳恩掄起一巴掌扇到她臉上。
許氏被打得措手不及,沒站穩腳跌坐到地上。
陳皎失聲道:“阿娘!”
許氏捂住臉,兩眼直噴火。
陳皎上前扶她,許氏一把推開,厲聲道:
“陳恩,你若把我逼急了,一把火燒了你的淮安王府,要死大家一起死!”
陳恩動了怒,冷臉道:“胡鬨!”
他雖生得麵善,平時也總是一副和氣生財的模樣,但始終是一州之主,威儀還是有的,豈能容忍許氏爬到頭上威脅。
“你既進了我陳家門,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鄭氏是我三媒六聘抬進門的正妻,她便是阿英的嫡母。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做得了主,她同樣做得了主,豈能容你胡來?”
許氏恨聲道:“我呸!一群虛情假意的東西!
“你們陳家全都是狼心狗肺的孫子!
“逮著我們孤兒寡母欺負,你若逼阿英出嫁,我許惠蘭詛咒你陳恩斷子絕孫,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這話委實惡毒,激得陳恩額上青筋暴跳。
陳皎怕他再次動手,連忙把許氏護到身後。
陳恩鐵青著臉指了指母女,終是把怒火壓下,起身甩袖而去。
許氏紅眼罵道:“你個狗娘養的東西,出門摔死,吃飯噎死,喝水……”
陳皎怕她吃虧,連忙捂住她的嘴。
外頭的仆人著實被嚇壞了,全都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陳恩憋了一肚子氣無處發泄,路過一婢女時,一腳踹到她身上。
婢女被踹翻在地,吃痛也不敢出聲,委屈地爬起身繼續跪好。
陳恩背著手麵沉如水,通身都是煞氣。
主仆走到月拱門那邊,他不慎踩到石子滑了一下。
幸虧侍從高展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他,要不然鐵定摔跤。
陳恩隻覺晦氣,咬牙切齒道:“潑婦!”
他愈發懷疑自己當初怎麼眼瞎瞧上了許氏。
這般粗俗之輩,簡直不堪入目!
院裡一下子變得寂靜下來,許氏的臉紅腫一片。
陳皎差人絞帕子來冷敷消腫。
江婆子憂心忡忡,小心翼翼道:“娘子著實冒昧,也該家主脾氣好,沒有當場發作。”
許氏恨聲道:“他是鬼,我還做什麼人?”
江婆子耐心勸說:“家主好歹是郡王,威儀總是有的,娘子與他硬碰硬,隻會吃虧。”
許氏衝動,要去找大房理論,被陳皎攔下。
心中一番謀算,陳皎同江婆子道:“勞江媽媽探探金玉院那邊的情形。”
江婆子點頭。
待她出去後,陳皎才壓低聲音道:“倘若崔玨坐視不理,我非得拖他下水。”
許氏著急道:“這都火燒眉毛了,他肯定沒管事。”
陳皎冷冷道:“阿娘稍安勿躁,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我便再許他兩日期限,若事情沒有回旋的餘地,便曝出我與他有私情,看他還坐不坐得穩彆駕從事。”
許氏眼皮子狂跳道:“這樣管用嗎?”
陳皎:“要死大家一起死。”
許氏閉嘴。
梨香院大鬨一事很快便傳了出去,鄭氏卻沒甚心情幸災樂禍,因為忙著找閨女。
陳賢樂跟周北修昨日就出城東逃了,他們並不知道身後跟著一條尾巴。
崔玨決計不會讓周北修落到鄭家人或淮安王手裡,因為一旦與他們對質,就會暴露自己。
眼下汪倪既是陳賢樂二人的催命符,同時也是他們的護身符。
現在離臘月十三還有好幾日,拖延的時間越長越好。
翌日一早淮安王去了一趟金玉院,跟鄭氏商議過繼陳皎一事。
鄭氏心神不寧應付。
陳恩端起杯盞,問道:“五娘呢,把她叫來,我有話要同她說。”
鄭氏忙道:“五娘昨日去了朱家,郎君也知道她這陣子不痛快,讓朱小娘子開導著些也好。”
陳恩愣了愣,皺眉道:“差人去把她找回來。”
鄭氏應是。
陳恩提起過繼事宜,說交州那邊的迎親使已經進城,讓鄭氏把嫁女一事安排穩妥,勿要出任何差錯。
鄭氏心不在焉稱是。
當時陳恩並未發現她的異常,還以為陳賢樂在朱家。
結果下午又差人過來問,得知陳賢樂還未回府。
陳恩不禁有些惱,親自命家奴走一趟朱家。
這一問不得了,家奴回來說朱家不曾見過陳賢樂。
陳恩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勁,思索片刻,叫人去把劉婆子尋來問話。
劉婆子戰戰兢兢前來。
陳恩跪坐於桌案後,麵色不善問:“五娘去了何處?”
劉婆子垂首不語。
陳恩忽地一掌拍到桌案上,把她嚇得伏跪在地。
“來人,拖下去,上刑。”
聽到要施刑,劉婆子嚇得麵如土色,連忙道:“家主饒命!家主饒命!”
陳恩指著她,一字一句問:“五娘,到底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