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剛才一直冷眼旁觀，把張琳的反應儘收眼底。
他把手裡提著的密封袋衝張琳揚了揚，意味深長地挑起嘴角，轉身走進了辦公室裡間的更衣室。
張琳在看到密封袋裡的扳手、鐵錘和病號服時，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你在這裡等著我有事？”
江舟走到洗手盆，仔細清洗雙手。
張琳定了定神兒，“我跟你們說，我不同意給叢淩風解剖，你們敢動他試試。”
“不好意思，叢淩風是他殺，涉及刑事訴訟的案件，公安機關有權決定解決屍體，無需征得家屬同意。當然，公安機關有義務通知家屬到場，如果你想看，一會兒可以在旁邊看著我們解剖。”
江舟公事公辦的語氣讓張琳火冒三丈，但她此時心裡慌成一團，沒膽子再撒潑鬨事。
海水裡有鹽分，可以快速稀釋車裡的殘留血液，為什麼江舟剛才說還能檢測到賀箏的殘留血液？
張琳心慌氣短地想，難道江舟他們有什麼特彆的技術手段？
這些事兒她真不懂，不懂就心虛發慌。
她本來以為萬無一失，哪知道連扳手、鐵錘和病號服都被警方找著了……
不過找著又怎樣？
反正他們也沒看到這些東西是她丟的。
她當時是在海裡把東西丟出去的，本來衣服裡包著扳手和鐵錘，以為沉進海底沒人能找到……
張琳站在那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裡兵荒馬亂，眼前一陣發黑。
“張琳，念在我們是老同學的份兒上，我提醒你一句，誰都會犯錯誤，知錯就改才是正確的選擇，執迷不悟隻會害人害己。”
江舟洗完手，轉頭看著她，“你現在自首還不晚，等回頭警方逮捕你，就沒有減刑的機會了。”…。。
“我、我怎麼了，為什麼要自首？你少嚇唬人，我什麼壞事也沒乾！”
張琳死不認賬，“反正我不同意你們解剖叢淩風，但是既然你說我不同意也沒用，那你們剖吧，我……反正我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才會攤上你這樣死壞的同學。”
“誰壞誰心裡清楚。”江舟也不欠著她的，“你要進來看解剖嗎？”
“我……”
張琳頓時騎虎難下。
她不敢看，可是不看又容易引起江舟的懷疑。
早知道這樣，她就不來了……
張琳後悔莫及。
她真不該自作聰明。
她本來以為，隻要她主動跑來認屍，就表明她問心無愧，會消除警方對她的懷疑。
而且，隻要她堅決反對，江舟就不能解剖叢淩風的屍體，這事兒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眼見楚城在裡麵更衣室還沒出來，張琳眼珠子轉了兩轉，改變了策略。
她上前一步拉住江舟，壓低聲音換了腔調，“江舟，咱們好歹是老同學，你能不能不要解剖叢淩風？我不想讓他死了還體無完膚……”
“不行。我們需要查明真凶，叢淩風是他殺，除了體表傷，我們需要核查他有沒有其他傷情。”
江舟退後一步，“請你理解我們的工作，如果你要看解剖，換上防護服跟我們進解剖室。”
張琳聞言呼吸不暢，渾身都不舒服。
“我、我昨天晚上剛出車禍掉進了海裡，費好事遊上岸了，現在能活著已經不容易了，我現在渾身酸痛，哪兒都不舒服。我不看了，我受不了那個刺激。我要回家休息。”
張琳白著張臉，找了個現成的借口，轉身就往外走。
江舟知道她走不了，也沒攔她。
看到楚城已經換好了一次性防護服站在門口衝她招手，她就走去更衣室。
張琳剛走到門口，早就等在走廊裡的夏雨輝出示工作證和傳喚通知，“張琳，你的丈夫叢淩風涉嫌故意殺人罪，請你配合調查。”
“我什麼都不知道，叢淩風出獄後，我們就分居了，他乾了什麼事跟我都沒有關係。”
張琳硬著頭皮說。
她突然發現自己做了件非常愚蠢的事。
她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就應該趁警方沒有找到她，趕緊改頭換麵逃跑，怎麼能自投羅網？
“幸好你自己主動來公安局了，否則不管你跑到哪裡，我們也會在第一時間內找到你。”
夏雨輝一眼看穿張琳在想什麼。
張琳垂頭喪氣地點點頭，“行吧，反正我什麼也不知道。”
“腦子進水了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也正常，慢慢想，我們有的是時間等你想起來。”
夏雨輝一本正經地說。
張琳一聽眼冒金星，一顆心猛地往下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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