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42(2 / 2)

那是

() 兩團彎曲的奇怪的白色不明物體。

好像是兩個……角?

喵咚哩終於知道現在的皮一下很開心走路的姿勢像什麼了——

羊。

是那種模仿著人類行走的山羊。

驚懼感從他的每一寸肌膚上炸開,炸得他的大腦思緒好像變成了一個又一個古怪的圈。

“不好,燕哥——”喵咚哩聲音發顫地開口,可在他出聲的那一刻,皮一下很開心突然歪了一下頭,仿佛捕捉到了喵咚哩方位,驟然朝著喵咚哩撲了過來!

喵咚哩大腦一片空白,顧不上思考,下意識轉身逃跑,跑出了白燈籠的照明範圍。

尖銳的鳥叫聲占據了喵咚哩的腦海,他看到一隻紙鳥猛得撲向他,下一刻,他視野裡隱約能看到的鼻子部位消失不見。

喵咚哩驚恐地捂住鼻子,指尖觸碰到了一個碩大無比的鼻頭,鼻孔大到能讓喵咚哩塞進好幾根手指頭。

……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什麼?!

喵咚哩看不到自己臉上的變化,他一隻手瘋狂驅趕著周圍撲上來的紙鳥,一隻手慌亂地摸著他的鼻子。

下一刻,他的耳朵一癢。

喵咚哩慢半拍地去摸他的雙耳,卻摸到了蒲扇一樣的東西。

這又是什麼……

喵咚哩呆在原地,連驅趕紙鳥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他看到自己的雙手的皮膚被紙鳥瘋狂啄破,但裂開的皮膚冒出的並不是鮮血,而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毛發,這些黑毛又粗又硬,根本不像是人能長出來的……

喵咚哩茫然地抬起頭,他在紛飛的紙鳥裡,對上了皮一下很開心的眼睛。

那是一對詭異的橫瞳。

大而突出的眼睛出現在布滿白毛的臉上,直直和癲狂又混亂的橫瞳對視時,喵咚哩喉嚨發緊、兩肋發虛,好像直視了惡魔的眼睛,他驚恐無助地彆開視線,看向白燈籠照明範圍裡的隊友。

他看到舍曲林和燕朗正在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盯著皮一下很開心和……他。

“救救我!”喵咚哩想這麼說!

可是他開口的刹那,他卻聽到了一陣豬叫。

喵咚哩徹底呆住了,他呆呆地注視著那雙橫瞳,在那怪異的眼裡,他看到了自己變成黑豬的倒影。

……

舍曲林捂住一邊的耳朵,他死死盯著變成怪物的兩個隊友,“……我知道了。”

“是哀樂。”耳邊那些鳴叫聲合在一起如一曲奔騰激蕩的樂章,“百鳥朝鳳。”

他這幾天搜集了非常多喪葬文化的資料,但這個遊戲世界裡各地的喪葬習俗並不統一,時間長短不一,每天要做的事情不同,葬禮時播放的音樂也各不相同。

遊戲給他的時間太短了,《百鳥朝鳳》這首曲子他當初匆匆拉進度條聽過一遍,紙鳥的叫聲更接近於真實的鳥叫,而不是嗩呐模擬的鳥叫聲,導致他一開始並未聯係在一起。

在這個遊戲世界裡,《百鳥朝鳳》作為一

曲大哀的曲子,隻有德高望重的死者才能用。

今天是第五天,他還沒開門,就在靈屋門口聽到了哀樂。

舍曲林努力擯棄掉鳥叫聲對他的乾擾,思緒在飛快運轉,一個不久前看過的科普出現在了他的腦海。

禮生開祭。

每個地方習俗不同,禮生開祭在有的地方是在出殯前一天舉行,有的是在出殯前兩天舉行。

而禮生開祭的具體流程也有很多區彆,他一開始沒想到第五天是禮生開祭是因為,有些地區的禮生開祭包含了奏哀樂、上香、進饌,而上香和進貢食物他們已經在第四天做了。

看來這個副本的第五天實行的是簡化版的禮生開祭,先是奏哀樂,《百鳥朝鳳》,而後是獻牲。

獻牲指將特定的動物作為祭品獻祭給死者,具體獻祭的動物種類在各地也都有不一樣的說法,有的地方是豬、雞、魚,有的地方是豬、羊,還有的地方是豬、羊、牛。

舍曲林的視線掃過變成黑豬和白羊的隊友,看向四周圍繞著他不斷飛舞的紙鳥,那一隻隻黑漆漆的小眼睛裡全都是對他的狠厲和貪婪,無數張鳥嘴張得大大的,像是嗷嗷待哺的幼鳥,而舍曲林就是它們最好的食物!

“要我幫你拿燈籠嗎?”耳邊傳來了燕朗關切的聲音,“你兩隻手都捂住耳朵會不會更好?”

舍曲林立即提著燈籠避開了燕朗伸來的手。

燕朗忽然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發現白燈籠的照明範圍縮小了一圈。”

舍曲林心中一緊,他看向白燈籠散發出的光芒,似乎真的沒有之前亮了。

怎麼回事?想說想到了什麼,舍曲林連忙取出燈籠殼子裡的白蠟燭一看,隻見蠟燭比起之前短了一大截!

蠟燭的庇護是有時間限製的!

意識到這一點後,舍曲林沒有再猶豫,飛快朝著靈堂跑去,因為過於眩暈,舍曲林跑的速度並不快,燕朗寸步不離跟著舍曲林,無數白色紙鳥像洪流一樣追著舍曲林,怎麼也甩不開。

舍曲林並不理會外界的一切,他衝向了棺材前的蒲團。

禮生開祭,奏鳴哀樂、敬獻牲畜、三跪九叩!

禮生開祭這一天需要獻牲,也同樣需要跪拜,兩個蒲團就是最好的證明。

舍曲林跪在了蒲團上,燕朗也緊隨其後跪在了蒲團上。

三跪九叩,指每一次下跪要三叩首。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隻要完成了整個儀式的流程,就不會遭受到紙鳥的攻擊了。

舍曲林的額頭朝著地麵貼了下去,他的餘光看到燕朗同樣在叩首。

燕朗的舉動讓舍曲林對自己的判斷更加篤定,他留下燕朗的一個原因就是為了觀察燕朗對副本的判斷,燕朗絕對知道一些東西。

隨著第一次叩首,所有的鳥雀聲停住,緊接著又在同一時間鳴叫,隻不過這次它們發出的不再是鳥雀的啼鳴,而是爆發出了高亢嘹亮的嗩呐聲!

舍曲林和燕朗幾乎是同步進行接

下來兩次叩首,他們叩首的速度極快,嗩呐聲也隨即加快,樂章像是逐漸進入了高潮階段,歡欣雀躍的情緒被不斷推進。

舍曲林站起身,再次跪了下去。

他聽到了“嘭嘭”的聲響,像是腦袋重重地叩在了地上。

餘光中燕朗和他一樣額頭無聲貼著地麵。

不是燕朗。

舍曲林嗅到了一陣濃鬱的血腥味,他的視線朝著四周流轉,隻見一顆豬頭和一顆羊頭掉落在地,脖頸處流出源源不斷的血液。

紅豔豔的色彩在視野中鋪開,歡快的嗩呐聲將氛圍推向了頂點。

舍曲林再次站起身,他重新跪了下來,對著棺材進行第三次跪拜。

無數簌簌聲響起,是紙鳥並翅淩空時發出的盛大聲響。

靈堂上方百隻紙鳥在黑白帷幔間自由飛舞,靈堂下方兩個玩家在蒲團上叩首,白燈籠放在了棺材尾部,舍曲林觸手可及的地方。

一、二、三。

舍曲林認認真真完成了最後三次叩首,他迅速拿起白燈籠,隻聽嗩呐聲戛然而止,他抬起頭,望著頭頂不斷盤旋的紙鳥。

所有紙鳥都停止了鳴叫,無數隻黑眼睛直勾勾看向舍曲林,眼裡對舍曲林的惡意濃到可以溢出來。

……怎麼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舍曲林握住白燈籠,努力試圖思考自己還漏做了什麼。

難道是獻爵嗎?

可是遊戲裡目前透露出來的黎生資料裡並沒有官位的介紹。

還是說祭文?他現在要現編一則對黎生的祭文嗎?是直接說出口還是怎麼樣?

下一秒,百鳥在刹那間爭鳴,尖銳的嗩呐聲打亂了舍曲林所有的思緒,他舉起燈籠,看到俯衝向他的紙鳥變成了一隻隻火鳥,轉瞬間化為了灰燼,卻依然奮不顧身撲向他!

舍曲林站起身想要逃跑,有一隻燃燒著的紙鳥落在了他的身上,對著他的耳朵重重一啄。

高昂的嗩呐聲像是一把尖刀刺穿了他的大腦,讓痛覺調到零的他都感知到了一股尖銳的痛意。

世界突然安靜了。

握住燈籠的手鬆開,舍曲林搖搖晃晃倒在了地上。

他看到一隻又一隻的紙鳥繞開了燕朗,爭先恐後撲向了他。

……為什麼?

他倒在地上,視野逐漸被紅色侵蝕,在退出副本的最後,他看到跪在蒲團的燕朗站起身,走到他的麵前,緩緩拿起了掉落在地的白燈籠。

為什麼燕朗沒有被攻擊?

充滿不解的牛首滾落在地。

……

唐鬱毛骨悚然地看著論壇那一個個帖子。

這些難道真的是祭文嗎?

還是他猜錯了?

這些東西是黎生自己發的嗎?還是怎麼一回事?

無數個困惑纏繞在他的腦海,唐鬱不小心點開一個層主的頭像。

這個校園論壇點擊頭像是可以搜到一個人的過往曆史發帖記錄的。

唐鬱原本想要退出,可是當視線一掃時,他突然發現這個層主的過往發帖記錄裡某一條是#【求助】在洗衣房加到了我男神卻不知道要怎麼和他聊天該怎麼辦啊啊啊#。

……這個自稱是民俗學專業的層主是那位洗衣房加過他的同學!

唐鬱像發現了什麼秘密,他迅速一條條點開各個層主的頭像,絕大多少層主都沒有任何過往發帖的曆史記錄,不知過了多久,在唐鬱想要放棄時,他忽然愣住了。

因為他看到那個隨機點開的層主的過往曆史發帖記錄上,某一條是……

#我有一個重病的奶奶,她死了,有沒有民俗學專業研究喪葬文化的大佬教教我,該怎麼安葬我的奶奶#

唐鬱怔怔地看回這個層主在黎生帖子裡的發言——

這是燕朗發表的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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