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123(2 / 2)

大霧籠罩的小路儘頭,一行穿紅著綠的人影提著白燈籠,蹦蹦跳跳地走了出來。

他們身輕如燕,每跳一下都能躍出一米開外,離得近了,就看到那幽冷的燈光照在慘白的臉上,露出了黑漆漆的眼睛、紅豔豔的腮紅,還有笑容一致的唇角弧度——

這是一群紙人隊伍!

在朦朧的霧氣中,有八個玩家抬起了一具黑漆漆的棺材。

棺材上的花圈和白底黑字的“奠”字莫名與對麵喜轎上的花紋和“禧”字相照應。

八人抬棺的玩家與八人抬轎的玩家站在道路兩端。

這條鄉間小路並不寬大,隻能容得下一支隊伍通過,但兩隊的玩家們接到的任務卻全都是最先走完這條路。

黑貓跳在枝頭,俯視著霧氣中紅白兩支隊伍相撞在了一起。

紅色藤蔓飛射而出,穿過了抬棺的八位玩家的身體。

紅色的鮮血噴湧出來,抬棺的玩家們一瞬間全軍覆沒。

在玩家屍體消失的刹那,一個個大紙人踩在了抬棺的玩家肩上,將沉重的黑棺高高抬起,那棺材在紙人的手中仿佛也變成了輕若無物的紙紮品,輕飄飄從紅色喜轎的上方掠過,帶來了一陣陰風。

紅燭和白燭上的火光搖曳,紅燈籠與白燈籠搖搖晃晃,照出滿地匆匆而過的人影。

唐鬱坐在天旋地轉的轎子中,他呆呆看著小紙人上的字眼,紙張在不斷旋轉,“棺”與“喜”字也在不斷旋轉。

紅色的蓋頭重新落在了唐鬱的頭上,蒙蔽住了唐鬱的視野。

眩暈感越來越強,暈得唐鬱完全坐不住,幾乎要渾身發軟地倒下,但轎子隻能坐不能朝後倒吧……

在這樣的認知中,唐鬱朝後倒下,他感覺自己好像躺在了一個長盒子裡。

“新娘下轎,吉祥福到!”

轎簾拉起,棺材蓋被推開,嘻嘻的笑聲從周圍忽遠忽近地傳來,隱隱約約卻又聽到遠處仿佛有人在嗚嗚地哭。

唐鬱茫然地伸出手,被一隻冰涼的手掌握住,輕柔又有力地攙扶著走了出去。

“新娘進門,財源滾滾!”

前方出現了一個被紅布遮住的火盆,唐鬱看不清路,隻能緊緊抓住那隻冰冷的手,抬腳跨過那熊

熊燃燒著的火盆。

大把大把的紅色喜糖撒向唐鬱,落在唐鬱的嫁衣上發出了沙沙的聲響。

但當個彆喜糖掉進火盆時,被火舌舔過的紅色糖紙在刹那間變成了一張紙錢。

唐鬱愣了一下,懷疑自己是看花了眼。

“新娘跨鞍,福祿平安!”

那冰冷的手牽著唐鬱邁過了門檻,唐鬱的餘光能看到身旁的男人身著著一身紅色喜服。

那隻握住他的冰冷手掌輕柔鬆開,沒有安全感的唐鬱下意識想要去抓,隻來得及碰到一點衣角。

四周似乎傳來了一陣笑聲,像在笑唐鬱的動作。

“一拜~天地!”

隨著這道聲音,唐鬱才明白為什麼剛剛新郎要鬆手,但這成親的節奏有些太快了,讓沒有經驗的唐鬱茫茫然彎下腰。

隨著唐鬱低頭的動作,那被紅蓋頭局限的視野得到了一部分新的拓展,唐鬱的餘光忽然瞥到大堂左邊站著一群……踮起腳尖的賓客?!

唐鬱的心臟驟然一緊,他驚恐地屏住呼吸,大腦一片空白地直起身。

“二拜~高堂!”

唐鬱渾身緊繃地換了一個拜堂的方向,他下意識想要找鬱辜求助,於是在拜堂時的視線也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身旁的新郎。

新郎的喜服並不像新娘服那麼長,因此唐鬱可以看到那紅色衣擺下的雙腳……

同樣踮起腳尖!

仿佛有一桶冰水從唐鬱的頭頂直接澆下,讓那渾渾噩噩的大腦在這一刻清醒了大半。

正在和他拜堂的人不是鬱辜!

是了!他早該反應過來的!鬱辜的手掌怎麼可能這麼冰冷!

而且如果是鬱辜和他牽手的話,是絕對不可能這麼彬彬有禮地握著他,一定會與他十指緊扣。

他剛剛實在是太暈了,很多東西都反應不過來,而現在反應過來好像也已經遲了,因為此刻堂中的聲音已經變成了——

“夫妻~對拜!”

一道道視線落在了遲遲不動的唐鬱身上。

四周一瞬間變得無比寂靜,那些歡聲笑語、吹拉彈唱全都停了下來,明明沒有任何聲響,但唐鬱卻覺得耳畔邊仿佛有無數人在竊竊私語道:

“新娘子怎麼不動了?”

“新娘子為何不拜?”

“……”

唐鬱渾身僵硬,他的眼睛正在不安地亂轉,下一秒,唐鬱在猝不及防下,對上了一張詭異的紙人臉。

那紙人彎著腰,歪著頭,正直勾勾盯著唐鬱看。

“他發現了!”紙人開口道。

一陣毛骨悚然的寒意從唐鬱的脊背直竄天靈蓋,將腦海中殘留著的昏昏沉沉的感覺徹底衝散!

在紙人開口的刹那,唐鬱已經驚慌失措地後退一大步,顫抖的手驟然掀開了蓋頭。

隨著紅蓋頭的掀開,原本像施加了障眼法般的假象也像是被驟然揭開——

哪兒L有什麼大堂、哪兒L有什麼

賓客(),唐鬱身處在亂葬崗般的荒山上∮()_[((),四周擠滿了赴宴的紙人賓客,他剛剛拜的高堂是兩個牌位,上麵分彆是唐鬱父母的名字。

香燭點在了兩個牌位之間,燭光將唐鬱的影子投在了地麵,除了新娘的影子在地上搖曳外,一旁的新郎身影也暴露在了唐鬱的視野中。

光看影子,那位新郎格外奇怪,它竟然生了兩個腦袋!

唐鬱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到那位差點要和他對拜的新郎,是抱著一隻公雞的紙人,或者是被紙人抱著的公雞!

“唐鬱。”黎生清冷的聲音如風一樣繚繞在了唐鬱的耳畔。

唐鬱驟然轉過頭,飛快朝著四周看去,那半麵冠上的華麗流蘇隨著唐鬱的動作不斷晃動,破碎的光芒落在那睜大的藍眸裡。

陰風繚繞的荒郊野嶺裡,到處是飄揚的紙錢、笑嘻嘻的紙人,還有在風中搖晃的白燈籠,但唯獨不見黎生的痕跡。

“你不想我出現在你的麵前,所以我隻能以這種方式和你對拜。”那道聲音這樣說道。

唐鬱停在了原地,一種巨大的荒誕感席卷了他的全身,讓他的唇角抽搐般扯動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哭。

“……哈。”唐鬱輕顫的聲音在風中似乎隨時會消散:“那我還說過,我不想和你結婚,你又是怎麼做的呢?”

黎生那冷冽的聲音冷靜依舊,“你現在已經清醒了。”

唐鬱在陰冷的山風吹拂中,和接受過剛剛巨大的衝擊下,他的頭腦確實確實前所未有的清醒。

“在這個狀態下,難道你真的想和鬱辜結婚嗎?”

他自然是想和鬱辜結婚的。

他原本就準備好和鬱辜結婚的。

隻不過……黎生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現在已經清醒了,什麼又叫在這個狀態下?

唐鬱愣了一下。

他之前難道是什麼特殊的狀態嗎?仔細想來,他好像完全記不清之前具體發生了什麼。

他是怎麼突然換上了這身嫁衣?又是怎麼來到的雙喜村?

唐鬱的眉頭無意識蹙起,他感覺自己這一大片記憶都是混沌的,努力回想時隻能嗅到濃鬱的花香、紅色藤蔓上盛開的白花紅蕊、高挺的鼻梁、興奮到極致的琥珀色眸子……

那如夢般的記憶裡,鬱辜的薄唇湊在了他的耳邊,低啞的聲音對著他反反複複道:“老婆,好喜歡老婆,要給老婆生孩子……”

那聲音確實是鬱辜的聲音,說的話也像是鬱辜會說的話,隻是那語調似乎和鬱辜平日裡有些傻乎乎的語氣不同,像是帶著撩人的勾子一樣。

還沒等唐鬱分辨出那點差彆,遠方傳來了一陣如狂風驟雨般的馬蹄聲。

鬱辜騎著一匹戴著紅繡球的高頭大馬,身著紅色喜服,逆著夜風追了上來。

他額前的碎發被風吹得朝後飛,完整地暴露出了一雙如狼般的淺眸。

鬱辜的身後是連綿起伏的山巒線條,還有在夜色裡不易察覺的紅色藤蔓,那湧動的紅色藤蔓像是他心底噴湧而出的欲望。

那駿馬如閃電般疾馳而過,轉瞬間就來到了唐鬱的麵前。

坐在馬背的鬱辜俯下身,對著唐鬱伸出了手。

那是溫暖的、能與唐鬱十指緊扣的寬大手掌。

隻要唐鬱握上去,他就能瞬間被鬱辜帶上馬背,離開這片亂葬崗,和他之前真正心儀的新郎拜堂成親。

可在這幸福看似唾手可得的刹那,唐鬱卻下意識後退了一小步。

鬱辜伸出的手抓了個空。

隨著一聲馬鳴,鬱辜的身子朝後仰,拉緊了手中的紅色韁繩,那匹駿馬的前蹄離地,整個身體向上騰起。

騎在馬上的鬱辜像是驟然意識到了什麼,琥珀色的眼眸如凶狠的狼般盯著黑棺,但下一秒,他又迅速收斂好了情緒,像受傷的狗勾般望向了唐鬱,委屈道:“老婆?”

“婚禮還沒成,可彆急著叫老婆。”沈君行從不遠處走來,他的懷裡抱著一隻小黑貓,在鬱辜有些難看的臉色下,沈君行微笑道:“小鬱,你可想好了,真的要和這個騙子結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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