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選八個男人(2 / 2)

她竟然搬出來什麼秦府家規來說,不允周子恒納妾。

秦禪月不肯,她又舍不得周子恒,隻能這麼不清不白的成了外室。

秦禪月將她迫到了這種境地,竟然叫她連個名分都沒有!

這樣的女人,誰娶了誰倒黴。

她略顯委屈的低下頭,問:“那你更愛誰?”

“當然愛你。”周子恒擲地有聲的回答道:“隻愛你,我與她在一起,不過是權勢所逼罷了。”

他這句話卻是真話,他心底裡,真的隻愛方青青,隻不過這愛沒有權勢重要

罷了。

若是有一朝秦禪月失了勢,他會休棄了秦禪月,然後誰都不要,隻要他的青青。

方青青聽聞此言便高興了,笑著道:“夫君去忙便是。”

她雖然沒有得到周子恒的人,但是周子恒的心在她這裡,這就足夠了!她已經贏了秦禪月一頭了!

周子恒享受著方姨娘的溫柔小意,低頭吻了她的額頭一下,隨即起身,離開了方姨娘的外院。

馬車轆轆,周子恒從外室院門中回了侯府中。

此時,正是戌時中。

戌時中的侯府掛滿了花燈,各種光芒疊影落下,亮如白晝,周子恒自門口行進時,身上綢緞上的金紋隨著花燈影子浮動,轉瞬間,便露出來一張清雋雅逸的麵。

忠義侯,周子恒時年不過而立有四,正是好年歲。

周子恒出身好,高門貴子,讀過書,性子溫和,從不與人爭執,他生的也好,晚間自府門口回來,穿過回廊時,晚風過長廊,拂起他的袖袍時,仿若高山白雪。

靜而沉穩。

一旁的丫鬟們瞧著都紅了臉,垂下眼眸去不敢亂看,隻侍奉著周子恒回了書房中。

周子恒身上雖有忠義侯的爵位,但他並非是那種隻知玩樂的富貴荒唐人,他在宮中有官職,為太子太傅,每日雖說不上是日理萬機,但確實繁忙,常常神龍見首不見尾。

因著沾了太子,所以有些事物不可對外言,因此,不管周子恒去了哪裡,秦禪月都不曾逼問過他。

她相信他。

這也給了周子恒機會,每每他留戀花叢時,都會說自己是在忙公務。

秦禪月便再也不問。

今日,周子恒也如往常一般,從府門外回了賞月園內。

賞月園便是他與秦禪月平日裡住的地方,這是他取的名字,賞月賞月,是賞天上的月,也是賞人間的人。

秦禪月很喜歡這個名字,而周子恒也很喜歡??能不費工夫的將秦禪月糊弄的很開心,他也很滿意。

周子恒行到廊簷下的時候,正好瞧見秦禪月在廂房中坐著的影子,從他的角度去看,能看見秦禪月的半張側臉。

她豔麗的像是鎏金牡丹花,唇瓣紅潤,身姿妖嬈,隻瞧見個背影,便知道是個不省心的女人。

秦禪月與方姨娘是完全不同的類型,方姨娘溫柔,乖順,小家碧玉,秦禪月刁蠻,任性,蠻橫無理。

他當初娶她,是因為她的身份能幫著他爭爵,娶了她這麼多年,他也還算滿意,她雖然有時霸道了些,但大部分時候都知進退,出去了能壓得住旁人,回了府能管得住俗事,眼中還隻有他,而他要付出的,隻是一些花言巧語和明麵上的關心,幾支時興的朱釵,和一些酸腐的詩句。

這是個合格的妻子,也是一樁不會賠本的買賣??周子恒瞧著她的背影,隨後行進了廂房中。

周子恒一進廂房,便瞧見秦禪月回過頭來,向他露出了一個嬌豔的笑,與他道:“夫君忙完啦?快過來用膳。”

周子恒頗為享受她的侍奉與照顧,彆看秦禪月在外頭囂張跋扈,但到了他麵前卻一直軟著脾氣。

“不是說了我有公務麼,今日怎的還等我用膳了?”他未曾多想,而是直接開口問。

外人都說秦禪月脾氣暴躁,不好相處,但周子恒卻清楚,秦禪月是個“非黑即白”的性子,討厭你就是討厭你,喜歡你就是喜歡你,極端又猛烈,在他的麵前,秦禪月就是個孩子,他說什麼秦禪月都信,他也不必費心去猜秦禪月的心思,隻要問一問就好。

“想夫君了。”那豔麗的夫人倚在桌旁,推過來一盞金絲火煲老雞湯,撒嬌道:“夫君用過膳了,旁的不必吃,隻來嘗嘗這湯便好,人家親手做的呢。”

女人纖細的指尖推過來時,雞湯盛放在白釉盞中輕輕的晃,被燈光一照,泛著溫暖又澄亮的光芒,秦禪月一臉癡愛的瞧著他,像是愛他愛到了骨頭裡。

周子恒聽著她的撒嬌聲,心底裡浮現出幾分被女人爭搶的無奈來。

他這些時日留在方青青處用膳較多,鮮少去陪秦禪月,估摸著是秦禪月想他了。

秦禪月生來就被人寵壞了,要一直驕著她,縱著她才行,許久沒見他,她自然要過來找,要拉著他再吃一頓飯,真是個嬌蠻的性子。

周子恒便不再多想,隨著秦禪月落了座,毫不懷疑的接過那一碗老雞湯一飲而儘。

這是他的妻,他們相伴十餘年,吃食不知道吃了多少,他有什麼可懷疑她的呢?

他就這樣在一個普普通通的日子裡,喝了一碗普普通通的金絲火煲老雞湯。

飲過湯後,周子恒才好似突然想起來似的,道:“對了,聽聞今日府上來了新客,還引你與淵?生了齟齬?”

他人雖然不在府中,但府中自有他的心腹,他還聽說自己的奶嬤嬤被罰了,自然要來問問秦禪月。

秦禪月用手撐著下頜,點頭道:“你兒子將白玉凝帶回來了,還說要休棄柳煙黛,迎娶白玉凝。”

“荒唐。”周子恒擰眉,道:“你做得對,是該好生懲戒。”

白玉凝家中早已失了勢,怎麼可能和他們侯府結親呢?當初白大人上門求他的時候他便說分明了,這人立世間,上有父母下有孩童,小忙也就幫了,涉及到傾家蕩產的大事,他是絕不會搭手的,而那柳煙黛可是鎮南王膝下的養女,代表了鎮南王的勢力,他自然要拉攏鎮南王。

所以這門親不能斷。

“還有你的奶嬤嬤。”秦禪月想起來什麼似的,又補了一句:“她處處仗著你的威勢在府中亂來,前些日子還有人狀告我她偷挪了府中的一些庫存金子出去花銷,我今日將她趕出了莊子裡,小施懲戒,等過些時日,她老實了,再領回來便是。”

她說這些的時候,麵上浮起了幾分恰到好處的忐忑,道:“她畢竟奶過你,你若是心疼她,現在喚回來也可。”

周子恒聽了前因後果,便道:“現在喚回來,便沒了規矩了,日後豈不是叫她越發囂張?主仆有彆,這府中後院的事都由著你來定便是,你是我的妻,咱們夫妻一體,有你打理我放心。”

他不會懷疑秦禪月的話,秦禪月是他的妻,從不會騙他的,更何況,奶娘丟出去也不是不會帶回來,小懲大誡就是了,讓奶娘長些教訓。

聽了他的話,秦禪月含笑點頭。

周子恒還想說什麼,但突覺頭腦一陣發暈??估摸著是這幾日太累了。

他捏了捏眉心,道:“你收拾周淵?的時候可莫要心軟,這小子??”

秦禪月哪裡都好,唯有一點不好,就是太護短,對自己的親人總是舍不得下手。

而坐在他對麵的秦夫人便含著笑看著他,輕聲道:“應該的,我不會心軟的。”

周子恒並不知道,坐在他麵前的女人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人了,她豔麗的皮囊之下,是燒灼的滾燙的岩漿,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撲出來,狠狠地將他燒成灰燼,她烙印在地上的影子,是生有利齒的蘭花螳螂,無聲無息的將她的鐮刀逼在了他的脖頸上。

世仇殺他要刺下九九八十一刀,設出七七四十九難,但枕邊人翻臉,隻需輕輕一捅,便能將他推入深淵。

一旁纏枝花燈裡的燈光晃啊晃,晃啊晃,天上的月亮掛在整個長安之上,低著頭瞧啊瞧,瞧啊瞧。

曆史的車輪因為碾過了一顆石子而偏航,掙脫了結局,呼嘯著奔向了另一個未知的方向。

當天夜裡,周子恒便生了一場高熱。

這場病來的突然,秦夫人心疼的要命,連夜便喚了身邊伺候多年的大夫來診治,甚至貼身照料。

倒是旁人都不曾將這病放在心上??小病,過幾日便好了嘛。

唯有第二日的柳煙黛聽了公爹生病的消息,險些直接嚇暈過去。

她現在瞧見這院門口守著的八個秦府私兵都覺得害怕,甚至不敢出門,隻敢自己一個人對著梳妝鏡流淚。

收手吧,婆母,外麵都是官兵啊!

??

這一日,正是永昌三十七年夏,七月二十六日。

白玉凝入府的第二日,午時。

天青青,日明明,翠竹幾支隨風動,黃鳥啾啾入窗來。

今日的秦府似乎與以往沒什麼不同,世子爺周淵?依舊被關在祠堂裡,被打的後背滿都是血,恨得怒罵柳煙黛。

柳煙黛她本想去給婆母請安,可是一出門,就看見八個高大威猛的私兵停在門口,頓時想起昨天那十六個粉嫩嫩的??柳煙黛眼前一黑,乾脆不去請安了,隻重新躲回被子中寫信,時不時抱著被子哭上一場。

秦夫人盤算著毒藥的劑量,琢磨著要不了半個月就能將她那該死的夫君送下黃泉,正高興著呢,突然聽門外有丫鬟稟報。

“何事?”她問。

“回夫人話。”外頭跪著的丫鬟回道:“今日奴婢們等著白姑娘起身,想將白姑娘送出去,但是白姑娘一直遲遲不醒,旁的嬤嬤看了,說是白姑娘突然重病,起不得身了,奴婢來問問,是否要給白姑娘尋個大夫。”

秦禪月盤算毒藥的手微微頓了頓,這才記起來,他們侯府裡麵還有個白玉凝呢。

上輩子,白玉凝可沒有重病。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