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2 / 2)

神色卻是淡淡的,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不高興。

許裘上前問道,“爺,這丫頭不知從哪兒過來的,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是否把她趕走?”

顧慮著男人的眼睛受傷未愈,他特意說得仔細了些。

顧青川未答此話,隻是靜默注視著月光落下的那處模糊不清的影子。

今夜月明如晝,灑在草尖,如同鋪了層淡亮的灰,樹枝撥動草叢的聲音被夜風吹入耳中,再看過去,草中人有了清晰的輪廓。

他問,“她穿的衣裳是何顏色?”

“青白。”許裘怔了下,“她好像在這兒找什麼東西。爺,王太醫還有三日便能過來,可要派人催催?”

那邊林瑜已扔了樹枝,舉起那枚形如葉片的碎銀放在月光底下看了又看,良久,甜甜笑了下。

“不必。”顧青川收回視線,折身回屋。

他看清楚了,她找的是銀子,還有??

她的牙很白。

*

許裘留在原地,等林瑜回去時悄然跟在她後邊,一直跟到了碧梧居外,才發現那門竟沒上鎖,守門的婆子竟也不在。

怪道這丫頭偷跑出來,幸好今日沒叫她撞見什麼。

大爺雖寄信說過要歸家省親,但他已經回府一事,還隻有老太太一人知曉,連二房那邊都緊瞞著。一是為國公府牽扯到的公事,一是為大爺這次回程時出了意外??

他親自劫人時眼睛受了傷,大夫說過得好好將養,白日不得出門見強光。此事若是傳出去,少不得引來朝廷那邊起疑,隻能做了一撥假人馬在路上走驛舍,他們先行回府將養。

許裘在這扇虛掩的門前思索好一陣,挪步回了偏院。

他們現下住的這間偏院雖久無人居,也是一座三進四合的宅子,住在二進,外邊看不出裡麵是否住人。

東間廂房。

臨窗擺著一張花梨大理石書案,案麵磊了字帖公文,並一方端溪?鵒硯。秋山筆架上擱著一隻筆,毫尖聚著水滴,緩緩下墜。

燭光映在窗紙,須臾被一道黑影壓下,屋子裡暗了下去。

許裘敲門進屋,回道:“爺,咱們安排後歸的人馬在鞍川遭襲,李四率人捉住了幾個刺客,沒等問話,他們便一個個咬破舌下的毒自儘死了。”

書案前,顧青川挽了寬袖,另手握著盛有火漆的銅匙慢慢搖動。

匙底不時有燭火光影漏出,在男人深褐的眸底燃起一點簇亮,“跑走的那幾個看到我了?”

許裘垂首道:“馬車簾開著,李四舉著火把往裡麵晃過,正對著的幾個人都看清楚了您的替身,應分辨不出。”

過得一會兒,屋子裡又亮起來。

顧青川蓋好火漆印,將信遞給他,“叫人送去江蘇,親手交至陳大勇手裡。”

許裘接了信放進衣襟底下,卻沒有挪步,囁嚅著嘴唇欲言又止。

扭捏做派惹來一記涼颼颼的冷眼,“有話就說。”

“剛剛屬下跟出去,發現那丫頭是碧梧居姚小姐的丫鬟,忽然想起??”

許裘垂首,繼續道:“老太太遞過話,說您難得回來一趟,該抓緊與姚家小姐見見,彼此磨合一番,儘早把成親的日子給定下來。”

案前那人動作微頓,繼而道:“是該儘早把日子定下來。”

不是成親的日子,而是退親的日子。

許裘從這副語氣中推出隱含之意,想想也是,憑那姚家小姐是什麼天仙,單看她落魄的家世,大爺便不可能娶她。

房門合攏時,案上的火苗跟著漏進的夜風撲躍了一下,顧青川耳邊似乎又聽到臨行前恩師的殷殷勸告??

“退之,娶妻娶賢,那姚家小姐若是性子才能皆好,何妨娶她為妻?這不僅是你父母的承諾,亦是他們的心願,想要你有個可靠的內人。”

可定下那門娃娃親時,姚妙華還在胎中,連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哪裡來的這種心願?

顧青川端起一隻青釉海棠花盞,指節輕叩茶盞蓋,冷沉的眸中看不出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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