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栗紅唇微抿,輕笑一聲。
昨晚她一夜沒睡,就是擔心沈芸事成了。
她從小便不喜歡沈芸兄妹兩個,自然也不希望她成功。
更何況,在她心裡,秦世子絕不是那種為了女色便能隨意妥協的男人。
沈燦道,“沒呢,鬆鶴堂緊閉著,我想說去給祖母請個安,但守在門外的下人們都說祖母傷心過度不見人,所以我才先回來了。”
可沈栗也不確定,她並非十分了解秦煥,“秦世子應該不會真的要了大姐姐吧?”
沈燦若有所思道,“這也說不定。”
沈栗愣住,“二哥覺得秦世子會為了大姐姐妥協?”
沈燦嘻嘻笑道,“我對那位秦世子不大熟悉,不過聽說他一向是不近女色的,但你瞧,昨兒他肯讓咱們將沈芸送過去,就說明他心裡是想的啊,男人本性好色,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自然不懂。”
沈栗嘴角下壓,不知為何,心頭有些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沈燦打量她兩眼,欲言又止道,“小栗子,上回雲祈兄給你的偏方,你用了沒?”
作為兄長,他本不該關心妹妹的閨房之事,可如今外頭風言風語傳得有模有樣的,他一個男人聽了都覺得難受,更彆提自己這個傻乎乎又沒什麼野心的妹妹了,如今這年頭,一個女子,若不能為夫家繁衍子嗣,等同於被判了死刑,若那女子家世雄厚也就罷了,娘家尚且能替那女子穩住地位,可小栗子什麼都沒有。
沒有好的身世背景,還有個沒有地位的姨娘,和他這個沒出息的哥哥。
他能做的,也隻能是口頭上的關心罷了。
沈栗歎口氣,“吃過了,最近一直都在吃,也不知有沒有成效。”
沈燦見沈栗沒哭,隻是眉宇間攏著淡淡的憂傷,怕她太難過,笑道,“我聽薑兄說,那偏方是極好的,他們老家好幾個不能懷生的女人吃了都懷上了,你一定要堅持吃啊,說不定過兩個月,你就懷上了,到時候看他們還怎麼編排你。”
沈栗扯扯嘴角,她與世子早已沒了夫妻之事,就算她再吃幾年也未必懷得上。
孩子的事兒,不是她強求便能有的,乾脆順其自然算了。
至於,世子會不會休了她,她心裡也在打鼓。
萬般都是命,她也不是沒想過爭取。
隻是,世子不給她機會而已。
沈栗垂下濃密的睫羽,將眼底失落的情緒都遮掩住,“嗯,我知道了,二哥放心。”
沈燦滿臉笑容,“娘的飯菜怎麼還沒做好,我瞧瞧去。”
沈栗點點頭,仍是自己坐在廊下,見沈燦走遠了,眼尾才濕潤起來。
不是她想哭,隻是她總感覺自己太沒用。
二哥不能讀書,陸姐姐也不知怎麼樣了,教坊司那樣的地方也不是她這樣的人能隨意進去的……與陸姐姐走得近了,也要被人指指點點,這樣不快活的日子,都不知何日是個頭。
沈栗坐了一會兒,沈燦便來喚她一塊用膳。
趙氏做得一手好菜,偶爾大廚房裡飯菜供應不及時,她就會自己做。
沈栗想的就是這一口,母子三人說了會兒體己話,又叫上冬寧一起,這頓飯吃得倒是極為開心。
用了午膳後,鬆鶴堂遣了婆子過來叫趙氏過去佛堂抄寫經書。
沈碧遠又給沈燦分配了差事,讓他去城郊的莊子上走一趟,大概要明日才能回家。
沈栗一個人在棲雲館內看書寫字,到了傍晚,便感覺腦子昏沉沉的,提不起力氣。
不過她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畢竟自從她在傅氏門前跪了那幾個時辰後,她的風寒病一直沒好全過,後來又與薛姑娘一起落了水,又再次發了幾日高燒,腦子疼是常有的事兒,再加上她今兒在廊下吹了一上午的冷風,這會兒應該是又受了風寒。
冬寧沒好氣地將湯婆子塞進她手裡,又取來一塊厚厚的毯子蓋在她身上,“姑娘身子弱著呢,還是多穿些的好,姑娘晚上想吃些什麼,奴婢去做。”
趙氏與沈燦都不在家,沈栗也沒心思吃飯,便對在一旁伺候的冬寧道,“我沒什麼胃口便不吃了,你到時候自己看著做點兒吃的,若實在不行去大廚房看看。”
小廚房冷鍋冷灶的,隻做一個人的飯菜也有些麻煩。
冬寧伺候沈栗到床上睡下,便一路去了大廚房。
到了廚房,一股子煙火氣的暖意迎麵而來,她探了探腦袋,看到春祺也在周氏身邊幫忙,見到熟悉的人便不擔心了,冬寧忙穿過人群,走到春祺身邊,“咦,春祺姐姐你怎麼在這兒?”
春祺眉眼笑道,“姑娘可是睡下了?”
冬寧癟癟嘴道,“嗯,還不是因為之前在侯府受了委屈,姑娘那小牛犢一般的身子哪像如今這本弱不禁風啊,今兒上午姑娘受了風,身子不大爽利,早早便睡下了,我來廚房裡隨便找點兒吃的填填肚子。”
春祺手腳麻利地將盤子從蒸屜裡端出來,“我正好要去棲雲館尋你呢,來,我娘之前做的醋溜丸子,我給熱好了,一會兒我兩一塊兒吃。”
看著那一盤丸子,冬寧眼睛都亮了,舔了舔嘴唇,“姐姐尋我做什麼?”
春祺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姑娘睡下了,咱們兩個找個地方喝兩杯小酒再吃點兒好吃的,回頭你再去姑娘身邊伺候也來得及。”
“姑娘身子不好,我卻跟姐姐一塊吃酒,不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