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曼話都說到這份上,倆人再爭下去就有些難看了。
於是各回各家,也不再說什麼。
現在還沒有電,平時也都用煤油燈,蠟燭也大多是過年的時候為了喜慶才買的。味兒大,芯子粗,一點上,整個屋子都是味道,還不如用煤油燈。
等人都走了,對著程曼,唐慎突然緊張起來,有一種接受領導視察的感覺,或許比那更緊張一點?
“這是林澤的拖鞋,也不知道合適不合適,你先穿穿,將就一晚。”把鞋遞給唐慎之後,程曼又指了指新鑽的水井旁邊,“那個盆子裡都是今兒曬得水,洗腳正合適。”
今兒雖然有日頭,但是不烈,也沒怎麼出汗。洗澡的話,也不太方便,所以程曼也就沒多說。
唐慎畢恭畢敬地接過拖鞋,惹得林微多看了他幾眼。
林果正要說話,林微拍了拍她的頭。“好好刷你的牙,彆說話。”
都洗漱乾淨之後,程曼把大門關上,打了聲招呼,就領著兩個孩子去了正屋。
煤油燈已經點亮,隻是光太弱,房間裡還是很暗,但比著黑漆漆的什麼都沒有,已經強很多了。程曼就著這一星火光,動作輕緩地收拾著林微和林澤的衣物,生怕動作一大,煤油燈就滅了。
“你們到了那邊,彆想著省吃儉用。沒個好身體,以後就是有工作也做不長久。”程曼一邊收拾一邊叮囑,“咱們農村人,雖說根正苗紅,但說起來啥也沒有。要是餓病了,可就是窮折騰了。我跟你爸還有果兒,在家裡也花不到什麼錢,也餓不著。你和你哥就好好學習長出息,彆擔心我們。”
煤油燈晃著,程曼的臉也附上了層層斑駁不定的光,像是年老時候的臉,帶著讓人心酸的老年斑。
林微心裡突然就難受起來。
再活一次,看著家裡人慢慢老去,她有點接受不了。
扭過頭,林微偷偷擦了擦眼睛,才轉過頭,笑著答應了一聲。
既然母親那麼想讓她去上學,那她就去。
大城市商機更多,在課餘時間,她說不定還能憑借自己的外語水平和前世經曆賺錢。
“到時候上火車,一定要記得把包放在眼前,就是上廁所,包前麵也不能少了人。”說著,程曼歎了口氣。“具體車上是啥樣子,我也不知道。你們到了車上機靈點。”
“恩。”
“等會兒我給你們縫個內口袋,到時候錢就裝那口袋裡,沒事兒彆掏掏看看,不然人家正不知道也知道了。”
“好。”
程曼說著,林微應著,溫馨卻又心酸。
等一切收拾妥當,已經是深夜了。比著往常,入睡時間晚了很多。
林微剛躺下,林果就從另外一張床上下來,鑽到她床上,眼巴巴地望著她,“姐,你走了還回來嗎?”
“……”
林微嗓子突然失聲,死死咬著下唇,眼淚刷地掉了下來。
這離彆太讓人難受!
夜色中,誰也看不清誰。林果執著地等著林微回答,林微死命平複著自己的酸澀,一時間房間裡靜的可怕。
“姐……”林果聲音裡帶了哭腔,“你是不是不回來了?”
他們都說姐姐這一去,是要當城裡人的,城裡什麼都有,誰去了都不想回來……
“回!我回!一定回來!這是我的家啊!”林微聲音有點顫抖,鼻子塞塞的,“還有我們家可愛的小果子等著我呢,我怎麼能不回來?”
林果歡呼一聲,隨機又說道:“姐,你回來的時候給我帶點東西吧?”
“……好。”林微一噎,傷感一掃而光,反而有些啼笑皆非了。“你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