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根顯然覺得是霍延己太忙,沒時間陪桑覺,所以人才追到這裡,跑來辦公室睡。
“……”霍延己瞥了眼懷裡的人。
淩根問:“諾曼死了?”
霍延己予以確定:“有些蹊蹺。”
淩根卻道:“聽說在他嘴裡檢測到了觸手粘液?”
霍延己微頓,嗯了聲。
他一如平常那樣冷淡,看不出什麼情緒。
淩根在沙發上坐下,眉頭緊鎖:“說實話,我現在真的不知道霍將眠到底是什麼心思了。”
霍延己按著桑覺的尾巴,防止它突然抬起來
,淡道:“證據還不充分,淩中將未免太武斷。”
“我是沒有你嚴謹。”淩根皺起眉頭,“但現在種種跡象都表明霍將眠不尋常,而且諾曼是在私下和霍將眠見了一麵後才死的——
“你不是不知道,當年全民審判的主使人之一就是諾曼,後來他還被霍將眠用計強行調離了主城,去了七區。”
霍延己:“所以?”
霍將眠始終是軍區最高權柄之一,懷疑他犯罪是件艱難的事。
淩根長出一口氣,道:“有沒有可能是兩人見麵後,諾曼提及了一些以前的事,把霍將眠惹惱了,才遭殺生之禍?”
霍延己淡道:“這麼多年都沒殺,就非得今天殺?”
淩根道:“霍將眠成為畸變者也快十五年了吧?他也保證不了自己一定能活滿三十年,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我想大多數畸變者都在擔心自己明天就會死。”
死之前把一切仇恨了結,聽起來倒是很合理。
“我會查清楚。”霍延己道,“沒彆的事了?”
淩根這才猛得想起來自己真正的來意:“城內已經封禁四天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解開出行限製?C區有棟樓鬨起來了,一個畸變者強闖了一棟普通居民樓,殺了十五個人。”
這種情況屢見不鮮,不解開限製,畸變者的情緒會越積壓越濃烈,最後爆發起來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但解開限製,也還是會迎來‘極端者’造成的一**亂局。
總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人類個體通常很難心懷大愛,隻有凝聚成集體時,才會擁有無私奉獻的精神。
例如軍人,例如從前的畸變者。
可如今信仰破滅,這個集體被打散了,即便當初選擇‘進化’時就抱好了一半犧牲可能性的心理準備,如今也不能再有當初的心態了。
“拿我們當犧牲品,還把我們當怪物”,未免太可笑了些。
霍延己道:“等具體補償條例出來、其它安全區公開《黎明》計劃之後再解除限製。”
公開的消息必須是由官方出頭,自主承認罪名,才能把混亂降到最低,絕不能由主城的傭兵帶去小道消息。
淩根閉了閉眼,深吸口氣。
他看了眼霍延己懷裡的桑覺:“你現在倒是過得不錯。”
霍延己一頓。
淩根擺擺手:“沒彆的意思,這樣挺好,彆跟老赫爾曼似的,到死都孑然一身。”
懷裡的桑覺動了動腦袋,應該是醒了——
因為喉結處多了一道濕漉的觸感。
仗著有彆人在,霍延己不會凶自己,桑覺肆無忌憚地咬兩口,然後舔一下,繼續咬兩下。
打兩棒給個甜棗的典型。
辦公桌後,霍延己不動聲色地掐住桑覺的尾巴尖,一碾。
整隻龍頓時一軟,沒骨頭似的癱在懷裡。
淩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在說公事:“雖然你和霍將眠是兄弟,但我還是要說,這些年我就一直不太喜歡他,我性子直,看不得什麼事都藏在心裡的人……我每次看見他笑,都覺得怪瘮得慌。”
霍延己抬眸看他。
“我沒多少時間可活了,如果霍將眠真有彆的心思,希望能在我死之前把他解決。”
淩根站起身,一身軍裝肅穆:“城內能製衡他的人本來就不多,他手下的軍官又大多是畸變者,這次《黎明》計劃公布,更加隻會忠於他,而不是忠於人類。”
霍延己冷道:“淩中將,慎言。”
指控霍將眠
有反叛之心,可比指控霍將眠殺害諾曼執政官嚴重多了。
即便知道不該說,淩根還是繼續道:“霍將眠甚至留了一部分兵力在二號裂縫,為什麼?如果不是參與《黎明2號》,二號裂縫到底有什麼可以算上軍事機密的行動?你前不久去過那裡,應該知道那兒有什麼。”
二號裂縫有什麼?
除了毫無了解的八千米地底,就隻有一個人類基地——也可能不止一個,隻是上次隻看到一個。
而基地有什麼呢?
因為是百年前的基地,又在地底,沒經曆隕石季的摧殘,保留了大量完好的熱|武器,製作圖紙,能源合成步驟……
這也是一筆不小的資源。
淩根點到即止,轉身離開。
門打開又關上,腳步聲逐漸遠去。
桑覺終於顫顫巍巍地出聲:“不要捏了……”
霍延己倏地鬆手,放過可憐兮兮的尾巴尖,垂眸問:“還睡嗎?”
桑覺搖頭:“餓。”
霍延己發了條訊息出去,應該是讓人準備早餐。
桑覺問:“你也懷疑霍上將嗎?”
霍延己沒承認,也沒否定,而是淡淡道:“我一直都知道霍將眠囚禁總督,但從來沒管過。”
桑覺想了想,問:“為什麼?”
作為一區司令,霍將眠做這種事顯然是很不正確的,而最守規則的霍延己卻沒阻止。
“折磨總督不是因為仇恨,而是為了吊住自己的理智。”霍延己說,“隻有把情緒泄在一個人身上,他才能控製住自己不做錯誤的事。”
霍將眠或許早就瘋了。
他折磨總督,隻是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
桑覺不太明白,不過並不妨礙他繼續聊下去:“但現在總督死了。”
霍延己嗯了聲。
桑覺道:“所以你也不確定是不是他做的了嗎?”
霍延己平靜道:“這世上本來就沒有百分百確定的事。”
桑覺直起身體,撐著霍延己的肩膀問:“可是之前總督還活著,你和諾曼為什麼懷疑霍上將投放綠菌到七區呢?”
霍延己淡淡反問:“你怎麼知道我們懷疑他?”
桑覺眨了下眼:“我聰明。”
霍延己勾了下唇,隨後淡道:“我隻忠於證據。”
桑覺唔了聲:“如果霍上將真的做了這些事,你逮捕他的時候,也不要難過。”
霍延己扶著桑覺的腰,與那雙靈動漂亮的眼睛對視:“為什麼?”
桑覺說:“因為你們都隻是在做對的事。”
霍延己道:“他也對?”
“當然。”桑覺不假思索道,“監管法條無法讓那些害死薄青的人付出代價,那他就隻能自己動手了。
“——就像如果有人害死你,我也會為你報仇一樣。”桑覺補充道。
這個類比十分微妙。
霍將眠與薄青是戀人,但霍延己與桑覺不是。
桑覺看待事情的角度總是很奇妙,很少對誰偏頗,十分客觀。
有人敲響了門:“叩叩——”
霍延己示意桑覺從身上下去:“吃飯了。”
桑覺坐得挺舒服,不想動:“是科林,我不可以繼續坐嗎?”
霍延己自然也知道是科林,畢竟是跟了好些年的下屬,腳步聲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但桑覺又是靠什麼確認的來人身份?
他問了,桑覺也答了:“我的鼻子
很靈光。”
可人類的鼻子,再靈光又能靈光到哪裡去?
霍延己沒追問,突然抬手捏住桑覺的鼻子,淡淡道:“小狗。”
桑覺否定:“我才不是。”
小狗哪有惡龍凶猛。
科林才是小狗。
外麵的科林見沒人應,又敲了兩下:“叩叩——”
霍延己:“進。”
科林端著早餐托盤進來,電梯裡剛好遇見了送早餐的監管者,就順手帶了進來。
看見霍延己身上趴著一個人,他冷不丁驚了一下。
光看後腦勺也知道是桑覺。
“……長官。”
早該想到的,霍延己吃飯要麼去食堂,要麼吃掉速食應付,從來沒在辦公室裡吃過早餐。
科林將早餐放在辦公桌上,一條布滿黑色鱗片的尾巴冷不丁地冒出來,左右擺了擺,最後上下點了點,仿佛在跟他打招呼。
“……”
科林倒抽口涼氣,雖然他知道桑覺是畸變者,但這是不是太光明正大了點,都不遮掩了?
霍延己問:“監控有追蹤結果了?”
科林搖頭:“從中心大樓出去的那三個嫌疑人很熟悉主城的監控布置,一直繞著視野盲區走,幾乎沒被拍到。不過我發現……”
霍延己瞥他。
科林哂笑一聲,他報告事情確實有磨磨唧唧的習慣,雖然已經很注意了,但一遇到拿定不了的事,還是會吞吞吐吐。
“之前我的注意力都在蘭格執行官自殺的那把槍上,卻沒太在意子彈。”科林躊躇道,“我剛剛查了下子彈的編號,是很多年前生產的9毫米獵狼子彈,310年分發給了霍將眠上將,312年就因為質量問題停產了。”
不僅霍延己臉色一冷,桑覺也回頭看向科林。
又是霍將眠。
桑覺突然覺得那顆綠寶石很燙手——得找個機會吃掉,不能留著,不然己己看一次就會想到一次霍將眠,在家裡都睡不了好覺了。
他可真是隻貼心的小惡龍。
許久後,霍延己淡道:“傳喚霍將眠上將到軍事督查所接受調查。”
科林無聲地歎了口氣:“是。”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