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曉剛冷哼一聲,態度不耐:“湛麗文不過區區八品,算哪門子高門!”
鄒恒點點頭,又看向鄒曉強:“你不是想做貴夫嗎?雲鶴樓一年營收幾百兩,掌櫃說要娶你為夫,你為何也不同意?”
鄒曉強同樣冷哼一聲,語氣輕蔑:“士農工商,商人最是輕賤,我才不嫁。更何況,幾百兩營收算哪門子有錢人!”
鄒恒一時無言以對。
鄒父見狀,再次試圖調和:“你也彆怪曉剛曉強眼高,憑他們的姿容月貌,王女貴婦也是嫁得的,如何不能攀一攀?”
鄒恒冷道:“這滿天下長的好的郎君多了,難道各個都要嫁王女貴婦?”
鄒父當即駁道:“他們怎麼能和曉剛曉強比?我們鄒家如今可是大將軍的姻親!很快在京城,也算是響當當的門戶了。”
兩子點頭附議:“就是!”
鄒恒再度無言,隻是仰天一聲長歎。
難道原主走的決絕,要不是有官在身,她也早想跑了。
鄒遠一旁冷冷諷刺道:“爹,你還看不出來嗎?大姐她自己碌碌無為,所以巴不得所有人都和她一樣無用平庸!”
鄒恒沉默片刻,最終無奈道:“司清嶽倒是不平庸,待他入門後,你們不妨與他好好往來,或許他心情好了,你們所求皆能如願。不過我聽聞……”
她話鋒一轉,語氣中透出一絲警示:“他自幼習武,脾氣也頗為火爆,所以諸位還是自求多福吧。”
鄒家人麵麵相覷,神色各異。
鄒恒不願久留,隨口囑咐道:“以免被你們氣死,婚禮前我就不回家了。關於修繕的事,我已詳細交代過匠工,若想婚禮如期舉行,我勸諸位切勿搞小動作。”
她思索片刻,微笑著補充:“其實搞了也無妨,反正司大將軍怪罪下來,我入贅便是。但若你們得罪了那位活閻王,是何下場,可就不好說了。”
鄒家人還欲強留,隻可惜鄒恒態度決然,足下生風,走的飛快。
*
鄒恒是浴室院的常客。
沐浴之後,一掃連日疲憊和煩躁情緒。
二樓的景致尤為宜人,她常在此地,長發披散曬著太陽。再飲上一壺花茶,怡然自得。
然而今日氣氛稍顯喧囂,街的對麵新開了一家酒樓。
新店酬賓,賓客盈門,沐浴過後鄒恒感到腹中空虛,於是飲儘了杯中茶,束發下樓。
剛踏入酒樓,便被熱情的店小二引至二樓。鄒恒正感困惑,店小二便熱情地解釋道:“娘子是本店的第一百位貴賓,可享單間雅座,一折優惠。”
鄒恒:“……”
若換作其他鄒家人,此刻或許早已喜形於色;但對於鄒恒而言,她隻有一個反應。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一定有貓膩。
“實在不巧,突然想起家中尚有急事待辦,就此告辭。”
話音剛落,她便轉身匆匆離去。
店小二雲川:“……”
彼時,身後的廂房門扉緩緩開啟。
司清嶽麵露慍色:“你又自作主張。”
雲川垂首,緘默不語。
自從四個月前郎君意外落水昏迷三日,蘇醒後性情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昔日鐘愛的刀劍被他棄之不顧,轉而沉迷於棋藝與書法;曾幾何時,這些技藝對他而言難以掌握,如今卻已頗具風範。
更令人費解的是,郎君竟對一個小吏產生情愫,並巧妙安排鄒家上門提親。
訂婚之日,鄒家的不端行為被雲川親眼目睹,實在令人難以忍受。僅憑直覺,便斷定鄒恒的品德恐怕難以稱得上高潔。
司清嶽的目光投向女子離去的方向,語氣平靜:“時來運轉那種無稽之談,她向來不屑一顧。”
雲川依舊頷首,他實在看不出剛才那位娘子究竟有何魅力,自家郎君寧願下嫁,也要成為她的夫郎。
此時,一陣腳步聲漸漸接近。
雲山手持一紙請柬,步履穩健地走來。
“郎君。”雲山恭敬地遞上請柬:“弓郎君遣人送來請柬,明日府中將舉辦茶宴。”
司清嶽細細審視著手中的請柬,上頭的簪花小楷書寫得極為雅致。他沉思片刻,眼中掠過一絲轉瞬即逝的冷意,隨即恢複了平靜:“閒暇之餘,去湊湊熱鬨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