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恒凝視天際,夕陽餘暉柔和而溫馨,就是下沉的很快。
“走吧。”她輕聲道。
司清嶽眼皮一跳:“即刻便去打斷他們的腿?”
鄒恒:“……”
見鄒恒神情冷峻,司清嶽更加不安,他認真勸解:“我承認他們品行不端,但罪不至此。畢竟,他們也是姐姐的血親,若此事鬨大,對姐姐的名聲亦有影響。姐姐三思……啊??”
“想什麼呢?”鄒恒輕抬手臂,給了他一個爆栗:“走了,小傻子。”
司清嶽捂著額頭愣了半會的神,見鄒恒已經走遠,急忙一路小跑跟隨左右,笑道:“姐姐,我們是去吃燉排骨嗎?”
“你怎麼就知道吃。”
“……”
“去禁軍衛。”
“啊?案件有線索了嗎?”
“算是吧。”
晚風輕拂,帶來一絲涼意,麻布衣衫輕柔地貼合肌膚,非但不顯悶熱,且衣擺隨著步伐輕輕搖曳,徒增了幾分飄逸之美。墨綠色的長衫,使得女子本就纖細的脖頸更加白皙,司清嶽無端想要湊上去咬一口。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注視,女子側頭看過來。
司清嶽急忙收住視線,一臉無辜的迎上她的目光,張開手臂道:“姐姐你不知道,我今日拉了好大一馬車的物品拉去了閔邵那裡。”
他掰著手指頭道:“有棉衣棉被、薄毯夏衫、筆墨紙硯、柴米油鹽……當然沒忘了大叔一家,從上到下,統統換新,大叔可開心了。”
鄒恒嘴角微微上揚:“遇到活菩薩了,可不是要開心嗎?”
“那到也不是,”司清嶽撓頭,不好意思道:“不是還有你和黎寺正的錢嗎?”
他默了默,似又想到了什麼:“我還見到了大叔的女兒,人生的高大健壯,看麵相也頗為樸實,正是當兵的好苗子,於是我給她留了一張薦貼,也許未來她能憑借軍功建功立業呢。”
鄒恒臉上笑意加深:“大叔這下要喜極而泣了。”
司清嶽眼睛大睜:“姐姐怎麼知道?哭的那叫一個稀裡嘩啦,我怎麼勸都勸不住,乾脆跑了……”
日色漸晚,擺攤的商販漸漸退去,街邊燈籠點亮高懸,門麵以門窗大敞,燭火光點耀長街,取而代之的是新一輪的喧鬨。
禁軍衛內裡陳設不似大理寺般透著古樸文雅,相反,肅穆莊嚴,冷兵器陳列一排,娘子衛各個龍睛虎目,透著蕭殺之勢。
司清嶽一改路上的喋喋不休,取而代之的是神色鬼祟,藏在鄒恒身後亦不忘用手掩麵。
隻可惜,尚未到達內庭,還是被人一把扼住了後脖頸。
“呦,瞧著眼熟。”女將軍掌心微微用力,迫使司清嶽抬頭看她:“我來仔細瞧瞧,這是誰家郎君啊?”
司清嶽嗬嗬一笑:“阿姐,好巧啊。”
“不巧,”司傲雲麵無表情道:“我再此上職。”
司清嶽:“……”
司清嶽下意識往鄒恒身後靠,一臉正色道:“我隨鄒令史前來查案,東市井浮屍案,我有提供的線索的!”
司傲雲立在巍峨的門廊之下,光影昏暗,可那襲黑色甲胄卻在點點燭光下泛著幽暗的光澤,她一手垂落,一手緊握著長刀手柄。眼神亦淩厲如刀的打量著鄒恒,氣勢逼人,周圍的空氣都如凝固一般。
誠言,她對鄒恒不太滿意。此女雖生的高挑,但實在瘦弱不堪,仿佛一陣風就能被吹走了。察覺自己注視,鄒恒竟也無半點膽怯之意,大方躬身一禮:“見過司將軍。”
膽色倒還可以,聽聞人品也頗為良善,比她那一家子奇人看起來正常多了。
司傲雲冷道:“鄒令史有事就去忙吧。”
鄒恒了悟,對司清嶽微一點頭,轉身就走。
司清嶽就要跟上她,奈何後衣領被司傲雲僅僅攥在手裡:“這還沒過門呢,就整日跟在人家屁股後頭跑,你還知不知羞?”
司清嶽頓感氣悶:“關阿姐什麼事。”
“我是你阿姐,你說關我什麼事!”司傲雲眼睛大睜:“我問你,嫁衣繡完了嘛?就整日出來亂跑?”
“自有繡夫去做,我隻需繡兩針意思一下就行了。”他不滿嘀咕:“那麼大一件,等我繡完猴年馬月了,我還嫁什麼人?直接入土算了。”
司傲雲深深呼了口氣:“犟嘴倒是快,來,跟我回家說與爹爹聽,看他今日扒不扒你一層皮!”
司清嶽大驚失色:“我錯了阿姐,阿姐我錯了。”
嘴巴被司傲雲捂住:“晚了!”
眼見男子被連拖帶拽的上了馬車,鄒恒才輕歎一聲,轉身入了內庭。
白發人送黑發實乃悲戚之事,晌午才得見何如霜屍體,至黃昏時分,何父似已耗儘心力,再無精力應對黎舒平之詢問。他呆坐一隅,目光空洞,仿佛魂魄都已隨女兒去了。
偶爾自說自話一句:“你們一定弄錯了,我一輩子沒乾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如兒她不可能死。”
多數時候,是何如霜的夫郎代為應答。他雖麵無表情,卻仍保有一絲清醒。
聽到何父無端端的說了這麼一句,辛奇誌木然回首,一愣之後,又轉而詢問:“大人方才所問何事?”
黎舒平輕歎一聲。
恰逢鄒恒到來,接過話頭:“何如霜緣何入京探詢皮毛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