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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循聲望去。
無風而動,玉鈴從微微震顫到劇烈搖晃,聲音越來越大。
“黑霧,那些黑霧又動了!”
黃瑛忽然叫起來,聲音帶著驚恐。
因為慕容的死而凝滯不動的亡魂死氣似乎受到鈴聲影響,開始蠢蠢欲動,重新朝他們湧來。
慕容的號角已經隨著他死去而破碎,但四應鈴對亡魂的影響似乎更大。
朱鹮與巫鳴也意識到了,兩人同時飛身去搶,卻仍慢了一步!
黑氣翻滾席卷而來,瞬間將所有人視線淹沒,周身霎時大暗,伸手不辯五指,更彆說四應鈴了。
狐狸隻覺渾身如入冰窟,瞬間陰冷刺骨,凍得她一激靈,張望著去找謝長安,卻聽見黑霧裡接二連三傳來慘叫聲,狐狸一急,直接大喊起來。
“謝長安,謝長安,你在哪!”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下意識就先尋謝長安,按理說兩人雖然結伴而來,但說到底也是萍水相逢,互相利用的關係,謝長安意在金縷衣,而她想要黑吃黑伺機殺了朱鹮,兩人隻是暫時沒有利益衝突罷了。
結果眼下黑霧一起,她馬上就想到謝長安也許有法子。
“閉嘴。”
狐狸尾巴被淩空拎起來甩到肩膀上。
玉催剛張口要叫,忽然意識到動手的人是誰,也顧不上抱怨了,忙四肢並用抱住對方。
但死氣越來越重,她手腳麻木幾乎失去力氣,整隻狐狸順著謝長安的胳膊滑下來,心裡不斷咒罵剛死的慕容。
這怕是把全照骨境的亡魂都抓來煉化了,否則怎會有如此濃厚散不開的黑霧,再這樣下去,怕是神仙來了都頂不住。
“朱鹮,這不是你地盤嗎,快想辦法啊!”
巫鳴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他想必也在嘗試驅散死氣,但無濟於事。
朱鹮修閉口禪,從來不說話,自然不會回答他。
狐狸已經開始喘起粗氣了。
沉重的死氣隔絕一切生機,也在吞噬他們身上的活氣。
她甚至能感覺自己的靈力不斷被四周死氣吸走。
這些亡魂本身執念怨恨深重,被凝練成黑霧死氣之後,饒是之前慕容有操控亡魂的號角在手,也必須時時刻刻注意不被反噬。
但四應鈴似乎是比號角還要厲害的存在,這些死氣越發濃稠沉鬱,仿佛也懂得恃強淩弱,它沒有急著對謝長安等人下手,而是伺機在人群中尋找已經心神崩潰的弱者。
黑霧中,一雙無形眼睛悄然張開,四處逡巡,然後——
鎖定獵物。
“主人救我!!!”
這個聲音眾人都很熟悉,是黃瑛。
她之前幾番說話,如珠落銀盤,清脆悅耳。
此刻卻極為淒慘痛苦,拉長了的尾音像是正遭受常人難以想象的淩虐。
謝長安與朱鹮幾乎是同時動手!
前者手裡捏著封禪筆,飛快朝聲音來源劃出幾筆。
狂風驟然大作!
狐狸差點被吹跑,好懸緊緊咬住謝長安的衣袖,饒是如此仍被刮得全身皮毛倒伏,眼睛也睜不開。
在這樣的狂風之下,再濃鬱的死氣也要被吹散。
朱鹮則是朝黃瑛的方向掠去,手中念珠擲出,將吞噬黃瑛的那團黑霧壓製住,他化掌為刃,赤手插入黑霧之中——
一聲嘶鳴尖叫過後,裹住黃瑛的死氣煙消雲散。
巫鳴手裡多了一盞燈,照出她鮮血淋漓的半截身體,下半身竟已變成白骨。
黃瑛張著嘴發不出聲音,隻能望著自家主人,淚光瑩瑩,無聲懇求。
唯求一死。
朱鹮無聲歎息,伸出手放在她後頸,輕輕一擰,骨頭折斷。
死氣暫時被驅散,但不知何時還會重來,眾人主動往燈前靠攏過來,還活著的人不多,也就謝長安與狐狸,朱鹮,巫鳴幾個,修為但凡弱一點都撐不到現在。
巫鳴有些幸災樂禍。
壽辰開頭朱鹮現身時何等花團錦簇風光耀眼,現在還不是成了孤家寡人。
謝長安匆匆掃一眼,扮成紫衣婢女的折邇也還在,臉色有些慘白,身上也有傷,但大體無礙。
對方不動聲色掃視周圍,顯然也在尋找謝長安。
兩人視線對上,折邇微微頷首,但沒有過來交談。
狐狸咬得牙酸,終於支撐不住,從謝長安身上掉落,後者袖口已經被她咬出兩個牙洞,還濕淋淋的。
“剛才是不是有人動了四應鈴?”
這個問題是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