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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謹進來時,就看見一隻狐狸叉腰站在台階上,趾高氣昂,口吐人言。
這場景委實過於奇幻,她又驚奇又有些害怕,停住腳步沒敢動。
要不是自家郎君在場,臉色如常,她就立馬掉頭逃跑了。
“小丫頭,你過來!”
狐狸早就看見她,盛氣淩人地吩咐。
“我餓了,快去找些吃的!”
阿謹下意識望向郎君。
李承影點點頭:“這是謝真人的愛寵,修煉有術,可視如賓客。”
狐狸大怒,原是想罵人,但思及“寵”前麵那個“愛”字,不知怎的竟忍下了。
阿謹恍然:“原來是狐仙!”
還是這小丫頭說話中聽些。
狐狸得寸進尺,挺胸收腹。
“你聽好了,本座是照骨鏡之主,尊貴無匹之鬼王,古往今來第一傘妖劍修,集日月精華於一身的謝真人座下頭號大妖,玉催!”
阿謹暈暈乎乎,似懂非懂,但還知道鼓掌捧場。
“狐仙真人好生厲害!”
李承影:噗。
狐狸猛地扭頭,目露凶光。
李承影:“阿謹,你去準備些炙烤的雞肉豚肉,還有雞卵,再準備個湯鍋,和一些蔬菜。”
狐狸果然被拿捏七寸,一聽烤雞肉就咽口水,也顧不上罵人了。
阿謹應聲離去。
李承影:“現在可以與我說一說了吧?”
看在吃的份上,狐狸勉強答應暫時維持和平,雖然態度依舊矜傲。
“你想知道什麼?”
李承影:“你是怎麼與她認識的?照骨境又是什麼地方?”
狐狸伸了個懶腰,跳上院中躺椅。
“那可就說來話長,得從她變成鬼之後講起。”
……
謝長安得以耳根清淨舒舒服服休息一整個下午,連療傷帶睡覺,靈力在體內自行運轉,醒來時肩膀上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先前因為鬥法而消耗過度的靈氣也都恢複過來。
她發現自從以金縷傘和留天劍為本體之後,修煉也好,受傷也罷,進展與恢複都要比先前當人的時候快。
雖然目前她依舊停留在劍心境,但隱隱感覺更勝於同樣境界的人修。
實際上,現在的她既不能算純粹的劍修,也不是完全的妖修,二者結合似乎讓她另辟蹊徑,走出一條與眾不同的路。
隻不過目前看來,還不知道這條路最後通往何處,結果又是好是壞。
現在她最想做的,就是用天工爐嘗試將金縷傘與留天劍,以及她的魂魄徹底煉化融合到一塊去,看看到底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若是融合無礙,修為還能更上一層樓,但如果中途出了差錯,也可能反噬其身魂飛魄散。
謝長安剛才在畫裡的時候就動過這個念頭,但最終還是將躍躍欲試壓抑下來。
因為南嶽洞天。
她隻要動用天工爐,就有可能觸動南嶽洞天留在上麵的靈識,和碧陽君手上那個星盤的感應。
謝長安不想冒這個險。
如果她一個人也就罷了,但是現在還有李家,朱鹮他們。
等此間事了,遠離長安城,遠離南嶽洞天,應該就無妨了。
不過眼下也出不去。
還得另想法子。
謝長安推開書房的門,入目已經夜幕。
寒冬臘月,院子自然已經冷冷清清沒了人。
但前方正廳,卻正熱火朝天,傳來喧鬨話語。
其中以狐狸的聲音最高。
“把那隻雞翅膀給我,流油那隻!”
“怎麼沒有酒呢,肉都吃飽了,來人,上酒!”
“青菜不要,拿開拿開,誰家好人吃那玩意兒?”
“老頭兒,你兒子遇上我家大王,福氣還在後頭呢,彆說體弱,就是隻豬,都能變成人!”
“對對對!我一見謝真人和朱真人就信了,可能這就是仙氣吧?”
“姓朱的就算了吧,他隻配在邊上搖旗呐喊,我和你說……”
正廳裡彌漫著炙烤的食物香氣。
阿謹忙著給烤爐上的食材翻麵。
李承影雙手握著杯子取暖,似乎有些昏昏欲睡,臉被暖爐熏出溫暖霞色。
狐狸站在胡椅上,一隻爪子抓著雞腿,另一隻爪子搭在李尚書肩膀上,把老頭的衣裳弄得油乎乎。
李尚書和狐狸酒量都不行,幾杯下肚就開始勾肩搭背說胡話,一唱一和。
謝長安無語。
李承影抬起頭就看見她。
眼睛望過來時,火光倒映明亮,裡麵盛滿了謝長安。
“你好些了嗎?”
他招來李家仆從,將醉醺醺的李尚書扶回主院,又讓阿謹先去歇息。
狐狸軟軟趴在胡椅上,連尾巴都耷拉下來,眼睛半睜不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