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沒想到一臉清冷高傲臉上隻差寫著我誓與你血戰到底的女修居然也能乾出如此行徑,原本就急於解決事情的焦躁之外頓時多了幾分怒意。
尋龍不至刀長嘯一聲,憤怒的白龍咆哮遊走,脫手而出!
黑金手套之後,謝長安扔的是芥子旗。
好在芥子旗被用過一次,短時間內沒法再把人無端拖進去,白龍張嘴一吐,這件法寶瞬間折成幾段,就此作廢。
碧陽君心頭冷笑,心說你還能再扔什麼出來。
結果她又扔了天工爐。
謝長安已經在剛才不久前完成傘劍魂的徹底融合,修為境界也得到提升,天工爐對她已經無用,與其揣著招惹仇恨,不如丟出去吸引對方注意力。
但碧陽君不看還好,一看就更氣了!
因為天工爐裡麵已經空了。
裡麵的萬魂也好,靈氣也罷,全沒了。
起初是被萬仞山用過一次,後來芥子旗內,謝長安又一口氣全放出來。
萬仞山和碧陽君用了許久才將殘魂集於一爐,現在直接被糟蹋乾淨。
再要收集那樣多的魂魄,怕是得猴年馬月了。
碧陽君也沒有這麼多閒工夫拿著天工爐專門往天下動亂死人之處奔波。
但這是鎮派之寶,他再怎麼也得收回去。
謝長安扔的角度極為刁鑽,碧陽君袍袖一揮,白龍張嘴銜住。
這耽誤的間隙已經足夠朱鹮趕過來。
她等的正是朱鹮。
兩人聯手,即使依舊打不過碧陽君,也已經有了一戰之力。
白龍穿雲越霧,長身騰躍,張嘴便吐出漫天雨雪,飄揚漫開。
天地之間,霎時蒙蒙彌合,素色滔滔,無分方位遠近。
三人的身影淹沒其中,間或有刀光劍影縱橫來去,宛如長星破雪,白練橫江,卻已非凡人所能窺見。
身在其下的尋常百姓,隻覺這場偌大風雪突如其來,宛如天降神罰。
但狐狸和李承影不一樣,他們能看見的則更多。
李承影方才一隻腳幾乎踏入黃泉,因有了謝長安注入的那點靈氣,勉強能維持個重傷不昏迷。
他自知此刻已經幫不上忙,不拖後腿就已經很好,便自行尋了慈恩寺的三層小樓,靠在闌乾邊,用血和朱砂給自己眉心開了天眼,喘息著遙遙觀戰。
有了天眼的加持,他依稀能看見三人在風雪中鬥法,其身如風,其形詭譎,於傾盆狂雨雪幕中破開結界,旋即又以萬鈞無回之勢裂天分流。
劍光過處,長鯨飲海,丹鳳吞霞。
鬥至激烈之處,朱鹮早已化出原身,直接以朱寰劍示人,劍勢凜冽,搖金碎玉,而謝長安也以人馭劍,心劍合一,幻為劍影重重,與朱寰劍互相配合,愣是逼得白龍無法寸進,占不了多少便宜。
狐狸和小和尚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上來了,躲在闌乾邊避開這瓢潑大雨。
小和尚驚魂未定,往下眺望,尋找師父的蹤影。
“你看看人家,雙劍合璧,天衣無縫,這才是天生一對呀!”
狐狸陰陽怪氣,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李承影的機會。
李承影臉色蒼白,神情卻還算放鬆慵懶。
他微閉著眼輕聲咳嗽,隻能分出一半的心神去觀戰。
“我猜你剛才瀕死的時候是不是還在心裡許願懺悔過,發誓以後不找我麻煩不跟我抬杠?”
“一派胡言。”
狐狸睜著眼睛說瞎話。
“一個時辰前的我,跟一個時辰後的我有什麼關係嗎?”
李承影給她氣笑了:“你是真的不要臉。”
狐狸哼哼:“你也沒比我好多少,要臉的人能追著謝長安喊師父嗎?”
李承影居然點頭:“那倒也是。”
要臉的人永遠隻能遠觀。
狐狸眼珠子一轉:“方才萬仞山臨死前說了什麼,碧陽老賊為何那麼緊張?”
李承影:“我沒聽見。”
狐狸根本不信:“你離那麼近,怎麼可能沒聽見!”
李承影:“我很聽話的,謝長安不想讓我聽見的,我自然沒聽見。”
狐狸快吐了:“她現在又聽不見,你急著表忠心有何用!”
李承影柔聲道:“這說明我心恒如日月,不管她在不在,都是一樣的回答。”
狐狸低頭看著爪子,心說自古大王身邊多奸臣,不然直接先殺人滅口吧,省得以後多一個狗賊跟自己爭寵,這姓李的明顯就不是個安分的,一張嘴能言會道,比啞巴朱鹮威脅還大。
李承影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
“你現在殺我,除非神不知鬼不覺,否則我死前的動靜肯定會被謝長安看見,小和尚也會是證人。”
狐狸:“你心機深沉,她不會喜歡你的!”
李承影哦了一聲,拖長語調:“你時時以原身出現,一定不是存著讓她手下留情的心機了。”
狐狸:……
“亂世之中,良善之輩屍骨無存,為保生存的小心機無可厚非。你從前剛認識她時,也坑過她,如今撒嬌賣癡,是不是想讓她忘記你曾經的所作所為?”
李承影很是懂得怎麼讓一隻狐狸破防。
狐狸果然殺心重燃:“早就時過境遷,翻篇了,我與她生死與共,情誼和你大不相同!”
李承影麵色淡淡:“知錯就改很讓人感動,但做過的事覆水難收,李承影卻
永遠不會背叛她。”
狐狸冷笑:“你一個病鬼的永遠,也不過就是三五個月罷了,等你死了,她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