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了,你不要說了。”
謝長安:“我本來以為你們修士一心修煉就為了求大道長生,但其實也有不少人在修仙途中做出這等有趣的物件,有朝一日他們就算止步望仙,肉身隕落了,這些東西也依舊能流傳下來。”
剛才的話,一字不差,連語調也學了個七八成。
李承影:……
饒是他有唾麵自乾的本事,現在也尷尬得想挖一個坑把自己埋進去了。
李承影:“皮這一下很開心麼?”
謝長安:“很開心。”
雖然她表情上看不大出來。
謝長安:“我已經提醒過你了,沒想到你還能上當。”
李承影心說你那哪裡叫提醒,分明是在報上次喊你乾娘的仇。
但他敢怒不敢言,因為謝長安仍在把玩那幾件東西,末了還意猶未儘。
“就買了這幾件嗎?”
李承影:“你方才不是還笑我上當受騙三次?”
謝長安:“既然反正都上當了,多買幾件也無妨,這鏡子倒是有趣,回頭拿去照照狐狸。”
銅鏡被她指尖點了一下,鏡麵轉向李承影這邊。
鏡子裡,一隻白毛小狗正望著他。
李承影眨了下眼,小狗也眨眼。
李承影氣笑了,小狗也咧嘴。
照出衰老模樣的銅鏡分明被她改了。
李承影:“我是狗?”
謝長安把銅鏡還給他:“相由心生。”
李承影:“那讓我照照你。”
然後他連人帶鏡子一塊被扔出去了。
李承影在門口站了半天,忽然撲哧一笑。
他心情不錯地轉身,正好看見先前在街上遇見的那對師兄弟上樓。
他們也在這一層下榻。
幾人迎麵相對,李承影倒是沒什麼,翟子清和元知卻有些尷尬。
他倆朝李承影點點頭,快速錯身而過,分彆進了走廊儘頭的兩間房。
……
小鎮夜晚與其它地方沒有不同。
萬籟俱寂之中,隻有幾聲犬吠遙遙傳來,反倒越發催人入眠。
翟子清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他翻身起來打坐修煉,但半晌也定不下心。
腦海裡反反複複,一直閃過白天那一幕。
當年在此,他與謝長安匆匆一麵,後來對方上了遊仙璧,自己也算小有所成,名列其後,沒成想幾年過去,死而複生的人,修為似乎大為精進,而他卻還在原地無法寸進。
翟子清不願承認自己技不如人,忍不住在想謝長安是不是另有奇遇,又或者祝玄光那場雷劫反倒成就了她,自己要不要也去找個常年容易引雷的山頂挨幾下劈……
正胡思亂想,他忽然聽見一聲悶哼。
細微極輕,從隔壁傳來。
那是他師弟元知的屋子。
翟子清霎時睡衣全飛,翻身而起!
元知正被掐住脖子摁在牆壁上,雙腳離地,動彈不得,已然出氣多入氣少。
他手上還抓著一把劍,但行凶者竟未伸手奪走,可見實力完全碾壓元知,並不畏懼他突然反擊。
但對方似乎不急於殺他,還在享受元知垂死掙紮的窘迫狼狽。
又或者,他在等元知的救兵到來。
果不其然,下一刻破空之聲響起,意味著結界被撕開,劍氣與人先後而至。
對方不慌不忙側身避開,沒了他的遮擋,劍氣就直衝元知而去。
翟子清連忙收勢後撤,行凶者趁此機會斷了他的退路,直接將他困在臨時築起的結界裡,劍光後發先至,如影隨形,高下立現。
劍為百兵之首,天下劍修居多,但劍修與劍修之間也有巨大差距,就如同此刻的翟子清與對手。
他自問劍心境雖還不穩固,但在這個年紀已是優秀,沒想到師弟元知竟還招惹上這樣一個棘手的敵人,心裡不由咒罵一聲。
罵的是元知。
雲生結海樓雖然比不上大宗門,但也在中上遊,元知更是宗主獨子,自幼受儘寵溺,所幸資質不錯,人也沒有養歪,就是有些自視甚高恃才傲物的小毛病。
在宗門內,這種小毛病大家都讓著寵著,本也無妨,可出了門就不一樣,元知身上的傷正是因此而來。
他上回出門曆練,遇見一個散修,言語之間多有輕慢,散修素來心氣高,雙方自然起了齟齬,直接動手鬥法。
元知非但落敗受傷,連隨身法寶攏光戒都讓人奪走了,他也不敢回宗門,怕因此挨罵,又丟臉麵,正好遇見師兄翟子清,便將事情一五一十告知。
元知的傷有些棘手,甚至被人下了符咒,宗門長輩也未必能解,翟子清無法,隻得先將他帶來這小鎮尋藥。
結果藥還沒尋到,那仇家散修又找上門來了。
這是打算不死不休,斬草除根的架勢。
翟子清暗罵元知給他找了這麼大一個麻煩,但千鈞一發之際,他技不如人,實在無法,隻能臨時想到一個法子。
“且慢!我此行還有師門長輩同住,你殺了我們無妨,但做好麵對劍心境圓滿的修士的準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