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一度很尷尬。
南鬥宗的長老看成煌羽的眼神, 透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不管是什麼原因成煌羽和人打了起來,他一個化神期居然連一個金丹期的小姑娘都收拾不了, 也真夠丟人的。
成煌羽也很委屈,他哪裡想到一個金丹初期的小姑娘, 居然也這麼難得手?他隻想著速戰速決一招解決秦時雨,然後再帶走雁過, 而且他還記得之前秦時雨手裡的靈傘直接抵擋住了他的攻擊, 所以這次下手的時候他不僅用了全力甚至沒給秦時雨反應的機會。可依然被秦時雨給躲了過去, 他以為是巧合, 緊接著他才知道,有可能那不是巧合。
小姑娘詭異的身法雖然隻是曇花一現, 但後麵她拿出來的那些防禦法寶即使是他,看著都很眼熱。
這一耽誤, 就讓人趕了過來, 被抓個正著。
那長老很明顯是想給成煌羽一個台階下,因為不管是為什麼, 他一個化神期的大能跟金丹期的後輩出手,怎麼說怎麼不好看。
“成長老,這是出什麼事了?”
成煌羽撣了撣衣角, 自是一派風流,“無礙, 正是來跟小友致歉, 見小友天賦驚人, 一時手癢。”
眾人:手癢你就可以這麼明目張膽欺負一個後輩?
他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褚驍那驚天一劍,秦時雨可能就交待在這裡了——這些人對秦時雨身上的防護法寶不了解, 隻看到剛剛驚險的一幕,並不知道在這之前,秦時雨已經扛了好一會兒。
那長老瞪了一眼成煌羽,“你手癢也不看看場合!”人家親爹都在呢,想要指點人家孩子,也要問問人家親爹同意不同意。
成煌羽笑道:“是是是,是成某一時心急,讓小友受驚了,小友可否原諒成某?”成煌羽衝秦時雨一揖,算是做足了姿態,配合他那溫柔似水的外表,還真是唱的一出好戲。
秦時雨總覺得,這成煌羽是不是當她是傻的,都已經下殺手了,連反派台詞都說了,難道真以為她會覺得這人是一片好心來跟她過招的?
所以傻的應該是這個姓成的吧?他腦子不好,就把所有人都當傻子?
南鬥宗這些人她管不著,畢竟人家認識幾十幾百年,肯定先入為主相信成煌羽的話,而且看他行事風格,這麼多年肯定把上上下下都哄騙到位了。
可她不一樣啊,她覺得她的腦子還算清醒。
秦時雨拽著褚驍的袖子,探出了半邊腦袋,一張小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的蒼白,聲音裡似乎還有著劫後餘生的顫抖,“你胡說,你剛剛說要我的小命,讓我乖乖受死,你還想搶我的契約妖獸!”
雖然成煌羽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他到底為什麼要對秦時雨動手,但是從他出現之後,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雁過身上,再加上他出手的時候是很想對秦時雨確實狠下殺手,但似乎忌諱雁過的存在,留有一絲餘地,也正是因為如此,才給了秦時雨掙紮的機會。
而且秦時雨並沒有忘記之前在交流大會上經曆的事,瘋了那麼多年的藍夢舟,為什麼會在那個時候出現,還追著雁過不放。就因為雁過的幼生態太可愛?
隨著秦時雨的話音,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腳邊上,那裡蹲了一隻沒什麼精神的小怪物。發現大家都在看他,雁過偏頭想了想,終於還是鼓著最後的力氣,飛到了秦時雨的肩頭上,理直氣壯地蹲了下來。
說是小怪物,隻因為大家都沒見過長成這樣的妖獸,說是鳥,卻長著奇怪的腦袋和尾巴,那圓滾滾的身體上插著一對不怎麼健壯的翅膀,看上去就很孱弱。
秦時雨也發現了,縮小之後的雁過,那小腦袋很難看出蜃龍的形狀,介於蛇頭和龍首之間,不倫不類反正怎麼看怎麼奇怪。
高階修士眼神都不錯,雖然剛剛場麵混亂,但是他們不僅看見了成煌羽對秦時雨出手,也看到了那個飛翔在秦時雨頭頂上的妖獸,隻是光芒太盛,具體什麼樣子他們沒看清楚。
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小怪物。
而秦時雨卻說成煌羽要對小怪物下手——等等,之前跟著秦時雨的不是一個小孩子嗎?藍夢舟還因為看到那個小孩子犯病了!
當時場麵太亂,他們都沒意識到,在正道大比的會場,為什麼會出現那樣小一個孩子?出席正道大比的都是各宗門精英弟子,就算要帶自家孩子來漲見識,也不會帶一個路都走不穩的小豆丁吧?
所以——
不得不說,大家的腦洞都很大。
但秦銘知道,現在還不是暴露雁過身份的時候。秦銘是知道雁過的來曆,雖然那時候他也嚇了好大一跳,但雁過的樣子看上去實在是太無害了,讓他也完全忽略了這一點。
而且這是秦時雨的契約妖獸,跟著秦時雨很正常,隻是這小孩子的形態,太容易讓人誤會。
“小孩子脾氣。”成煌羽笑得一臉無奈,“我什麼時候對你下殺手了,你這不是沒事嘛!至於你的妖獸——”成煌羽是親眼看到了雁過變身的過程,“他對我的誤會有點深,都是誤會。”
“可不是誤會哦!”秦時雨晃了晃手裡的小玩意,“我都錄下來了呢!”
成煌羽瞳孔一縮,那是——影音石!
秦時雨的手裡居然有影音石!
秦時雨可沒忽悠成煌羽,在這之前,她確實帶著影音石,一邊走一邊錄像,當做自己到此一遊的紀念,特彆是第一次見到雁過受驚過度的樣子,她必須得拿影音石記錄下來,還不能讓雁過發現了。
說實話,雁過都不知道秦時雨手裡拿著影音石。在秦時雨說她都錄下來的時候,他瞬間就反應過來,秦時雨為什麼會有影音石,那張怪裡怪氣的縮小版獸臉上頓時黑雲籠罩。
“彆鬨,”成煌羽說著就想伸手,“你能錄下什麼?”
秦時雨笑得無比純善,“都錄下來了喲。”她偏頭看著南鬥宗的那幾位長老,發現他們的臉色也變得十分嚴肅,“就是不知道幾位前輩長老有沒有興趣看,或者,成長老您敢不敢給大家看了。”
“這有什麼不敢的。”成煌羽順勢接過了話頭,但是手中的動作卻沒停下來。他不知道他這心急的樣子,在眾人眼中反而成了心虛的表現。“讓我看看小友錄了些什麼?”
這樣的反應對成煌羽來說,很不正常。
秦銘上前一步,擋住了成煌羽的眼神和動作,“成長老,你真當我秦銘是泥捏的?”當著他的麵欺負他女兒?他不吭聲,隻因為秦時雨想處理這件事,但這並不意味著秦銘會一直袖手旁觀。
秦銘低頭看了一眼秦時雨,“現在就放出來吧,免得人家以為我們動了什麼手腳。”
成煌羽和秦銘都是化神期,有足夠的實力在接觸影音石的瞬間對其產生影響,更彆說秦銘還是個器修,修改影音石裡的內容也是輕而易舉。
秦銘不會碰,也就不會落下話柄,成煌羽也彆想碰。
聽到秦銘的話,成煌羽恍神了一瞬間,正準備說什麼,但秦時雨完全不給他這個機會了。
“好呀!”話音未落,秦時雨靈力注入,手中的影音石就已經觸發,被記錄在影音石中的景象瞬間三維立體地投影在了大家眼前,而這影音石還是秦時雨閉關的時候親手煉製過的,不僅能初步錄製影像,還能清晰地記錄下周圍的所有聲音。
所以大家就眼睜睜地看著秦時雨從離開煉器交流會場之後,就一直錄製周圍的風景,時不時還跟雁過聊幾句,雖然雁過並沒有說話。
很快,那突然的襲擊出現,還有秦時雨那絕妙瞬間的反應,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而且那攻擊的威力,並不像是成煌羽所說的隻是出手試試看秦時雨的斤兩,那完全是想要了秦時雨的命。
秦銘的臉色更黑了。
更彆說後麵傳來成煌羽的聲音,足足體現了他的險惡用心。
這下,南鬥宗的人,連都黑了。
到秦時雨撐起防禦,接連被成煌羽的攻擊打得一個又一個防禦法寶碎掉的影像之後,影音石關閉了。
秦時雨聳聳肩,“手裡忙不過來了,所以我才把影音石收了起來。”那時候她大概已經拿著法錘準備錘小紅傘了。“所以,我沒說謊,是成長老您在說謊。”
“這不是太久沒出手,沒掌握好輕重嘛!”成煌羽的臉色已經恢複了正常,那溫文爾雅順便充滿了無奈的樣子,看得人犯惡心,“至於那話,不過是嚇嚇你,氛圍嘛!”
成煌羽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簡直太厲害了,特彆是那一臉純善又慈祥的笑容,就像是在包容無理取鬨的後輩。正如他作為最大依靠的論點,那就是秦時雨沒出什麼事,如果他真有殺心,秦時雨又怎麼能在化神期手下逃過一劫——雖然她真逃過了——但是這些人又不知道。影音石錄製下來的隻是畫麵和聲音,卻沒辦法準確錄製他攻擊的威力。
他說沒下狠手,那就是沒下狠手。
小姑娘的片麵之詞,做不得準。
“不過是鬨著玩,何必這麼嚴肅?”成煌羽順手掏出幾件靈寶,遞到了秦時雨眼前,“也確實是我的冒失,讓小友損失了不少靈法器,這幾件算是我的賠禮了。”
秦時雨都樂了,沒理會那幾件不知道什麼價位的靈寶,指著地上毀掉的法寶殘骸說,“成長老,在場的幾位長老肯定也有器修大能,不遠處的煉器會場,也有不少人有點見識,這器峰之上,還有顧蓮生前輩在,大可以讓大家都來看看,地上這些法寶,到底都是什麼級彆,又是怎麼樣的攻擊,才能讓它們在這麼短的時間,碎成這樣?”
成煌羽愣住了,呼吸聲清晰可見地粗重了許多,那張溫文儒雅的臉上,似乎再也維持不住那慣常的笑容。
眾目睽睽之下,成煌羽覺得自己的臉皮都被扒了下來。
秦銘將秦時雨往身邊一點,冷聲道:“這事,我會向你南鬥宗問個清楚明白,我女兒可不能白受了這份委屈。”
短短一段路,就能發生這樣的危險,秦銘再也不放心秦時雨單獨在外,即使居所就在眼前,可動手的居然是南鬥宗內部的人,這讓秦銘防不勝防。
放下狠話之後,秦銘帶著秦時雨轉身就走。
而褚驍,跟行兩步之後,突然抬手。一道劍氣悄無聲息就劃破了空間,然後掠過了成煌羽的發頂。玉冠應聲而碎,原本一絲不苟的長發頓時在風中淩亂。
褚·大師兄·驍麵無表情地說:“鬨著玩。”
眾人:……
大家都是鬨著玩,誰也彆嫌棄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