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離開食鋪後,便徑直往牙行趕去。
之前他從胡寶鬆的棺材鋪裡曾買過兩口棺材,用來盛放被他超度過的屍體。
如今棺材裡的屍體已經盛滿,他必須得想法子找個處理屍體的地方才行。
徐青曾想過將那些沒有剩餘價值的屍體送到坊外亂葬崗安置,但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他之所以放棄,是因為兩件事。
一是當初他跟隨柳有道穿林走墳時,遇見過不少奇詭異事。
外出埋屍,尤其是去往亂葬崗,危險係數太大。
二是最近臨河防禦工事已經初具規模,加之流民增多,進出少不得要被駐坊官兵盤查一番,若是被發現帶這麼多屍體出去,必然是件麻煩事。
徐青倒也想過把屍體埋在仵工鋪後院,不過那院子太小,不符合他做大做強的商業理念。
思來想去,還不如另尋一處專門料理屍體的地方。
來到牙行,徐青還未進去,就聽到李四爺正在裡麵罵娘。
“狗娘養的津門幫,搶老五的地盤也就罷了,還敢把手伸到我跟前!”
“三哥你彆攔我,今日我一定要去埠頭和他們決個生死!”
春寒料峭的天氣裡,身穿儒袍的李四爺用力扇著扇子,氣衝衝掀開門簾,可還沒等步子邁出,四爺就又將腿蜷了回去。
裡麵黃三爺倒了盞熱騰騰的茶水,語氣平淡道:“我可沒攔你,要是氣消了,就過來喝口茶。你說說你,我一個商賈出身的平頭百姓都不急,你這個有功名的讀書人倒是先急了。”
徐青耳聰目明,遠遠聽著裡麵的動靜,一時也不好過去攪擾。
朝認識的牙行夥計招招手,兩人湊到一塊,他打聽道:“李四爺這是遇見什麼事了,怎那麼大火氣?”
夥計歎了口氣,搖頭道:“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就在前幾日,四爺在流民堆裡發現個老熟人,那人曾是西平郡的郎中,四爺年輕趕考時得了場急病,是那位郎中憑借著一手出神入化的針法,愣是把四爺從閻王爺手裡救了回來!”
“四爺可不得把這份情誼記在心裡,如今看見恩人流落街頭,四爺心裡不落忍,就給他辦了牙牌,又在靠近埠頭那邊,置辦了一間鋪麵,讓他繼續行醫治病。”
“可誰能想到,津門幫的人不知從哪裡知道了這事,便故意找了個將死的人,讓老先生醫治。結果那人脈還沒號上,隻是打了個照麵,就哐當死在了醫館。”
“津門幫的人緊接著就闖進去,說是四爺的恩人治壞了他們的兄弟,要老先生以命抵命。”
徐青一邊聽著夥計講述,一邊注意李四爺那邊的動靜,見裡麵還有爭論聲,他便暫時收了心思,專心吃起眼前的瓜。
“後來呢,老先生總不能真的被津門幫的人害了吧?他們難道就不怕官家追究?”…。。
夥計呲了呲牙花子,反問道:“官家?難不成你以為津門幫背後沒人?”
“人家可是從津門府城過來的!”
徐青點點頭,繼續追問:“那老先生後來怎麼樣了?”
夥計聞言,扭頭朝前邊地麵上努了努嘴。
“喏,可不就在那兒躺著呢,估計這會屍體還沒涼透。說起來你來的也算湊巧,等下四爺指不定還要請你出馬,主持出殯下葬的事......”
徐青順著夥計目光,看向大堂中間擺在地上的擔架,上麵蓋著張白布,隱約能看出是躺了個人在裡麵。
他是怎麼也想不到,出來辦事,竟還能接到活乾!
那邊,李四爺好不容易消了氣,掀開門簾,瞧見徐青後,一愣神,忙勾手讓他進來。
屋裡爐子上燒著上好的炭,李四爺展開折扇,不停給自己扇風。
咱也不知道有錢人是不是就是這麼過日子的。
“徐掌櫃,你來的正好,我這邊......”把前堂老郎中的後事交代一番,李四爺合上折扇,拿扇子敲了敲徐青肩膀。
“這件事和你以前賣屍收屍不同,他是我的恩人,你得伺候好了,讓他安安穩穩,風風光光的上路,你可記住嘍!”
徐青點頭應下這樁事,隨後趁著李四爺還有空,便把自己的事也順道講了。
“四爺,我在臨河除了井下街那間鋪子外,再沒第二處落腳的地方,我尋思這也不是個事,便過來牙行尋四爺,看看有沒有閒置的宅院......”
“你要租賃宅院?”
“不是租,是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