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昂藏如熊羆的趙元,正低垂著腦袋,滿臉鬱氣。似乎是此次考試並不理想,他的叔叔趙中河正在為他開導。
“阿元,你已經儘力了,哪怕沒考中,也總比剛進考場沒多久就離開的懦夫強。”
“再說,咱們趙家向來以武立身,未必非要讀書考取功名......”
趙中河說罷,還扭頭看了眼剛折返回來,正等待揭榜的徐青。
他就是對方口中那位進入考場不到半個時辰,就交卷離開的懦夫。
旁邊吳家兄弟和吳耀興鑽進人群內圍,有兩名書吏正準備往牆上張貼紅榜。
“哈哈,有我的名字,以後爺們也是童生了!”
“莫不是還有榜沒放,這上麵怎麼可能沒我的名字?”
紅榜一出,有人歡喜有人悲。
吳家兄弟興高采烈鑽出人群,吳耀興見兩人出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怎麼樣,榜上可有文才姓名?”
“爹,這就是個童生,傻子都能過,你有什麼可擔心的?文才寒窗十餘載,對他而言,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吳誌遠話音剛落,吳文才便興奮的朝徐青喊道:“徐兄也在榜上,我就說徐兄那麼早離開考場,必定是提前答完了考卷,胸有成竹......”
旁邊,身逾八尺的趙元臉色一白,整個人的氣勢都萎靡了幾分,看起來像是被無形的刀劍斬碎了道心。
緊跟著就有衙門書吏過來,衝他搖了搖頭。
這下,最後的一點希望也死了。
“......叔父,我果然不適合讀書,咱們趙家就沒有讀書的那個腦子。”
“......”
趙中河惱羞成怒,臉色瞬間紅溫。
“胡沁什麼!把腰板挺起來,我們趙家世代習武,膽壯氣粗,便是不讀書又能怎地?”
趙中河罵罵咧咧,口中儘是些打翻醋壇子的酸言酸語。
一旁,王陵遠撫須含笑,心裡感歎,自家師弟不驕不躁,讀書的同時又不荒廢師門所學,還能過來學習驗屍技巧,如此秉性,屬實難得。
隻是師弟至今尚未婚配,俗話說長兄如父,他這個做兄長的也是時候該充當月老,給師弟牽線搭橋了......
前往花樓慶祝的路上,王陵遠旁敲側擊道:“師弟可有鐘意的女子?”
徐青若有所思,隨後如數家珍道:“那可有點多,像翠雲樓的紫汐、巧蕊兩姐妹;還有梨園戲苑的段枝梅段先生,都是樂善好施的好姑娘。
師兄彆誤會,段先生是個女兒家,隻是戲唱的好,經常扮演小生,台風也穩,才會被稱作先生。”
“另外前不久書凰閣魁鼓令選取出的十位才女也相當不錯,我都挺鐘意......”
“我是說正經的!你難道就不想成家立業?為兄就是年少時不知輕重緩急,隻顧四處浪蕩,以至於到了這般年紀,整日隻能陪著仵房那些屍體過活,全無半分指望。”
整日與屍體作陪,這不天賜的好事嗎?…。。
徐青對仵作這門行當本就感覺親切,如今聽到王陵遠這麼說,便愈發向往了。
或許等哪日喪葬鋪子生意冷清了,他可以考慮轉行去當個仵作。
“我膝下無子,再過幾年,許是死了,都不會有半個子女前來燒香祭拜......你有沒有在聽?為兄是過來人,說這些都是為了你的將來考慮。”
“師兄不必憂慮,若真有那麼一天,我也不會讓師兄真個沒人祭奠。”
“我是那意思嗎?我說的是你!”
“呀!幽蘭院到了,聽說這裡有幾位姑娘很是不錯,是跟禦醫學過推拿手藝的,可包治百病,師兄可得好好試試!”
“為兄年紀大了......”
“推拿而已,師兄老當益壯,還怕推壞身子不成?師弟這裡有強身壯骨丸,還有益氣補血的方兒!”
......
煙花柳巷裡,管樂交織,一派閒雅景象。
太子寓所外,左子雄背負行囊,對月籲歎。
書凰閣一戰,他未能護下鳴蜩琴,太子心生不滿,遣他回京營述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