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宴結束後,康熙單獨把太子召去了乾清宮,太子妃帶著孩子先回了毓慶宮。
當吉祥物當了一整天,弘煦早就累了,一路搖晃也未曾醒。
“把煦兒放到寢殿裡去吧,讓他好生睡一覺,今日必定是累壞了。”
太子妃坐在梳妝台前,任由含巧和妙卉她們幫著取下頭上沉重的點翠鈿子。
“給本宮換上輕省的發髻,在發間略點綴了兩朵珠花即可。”
“是。”含巧倒沒多說什麼。
反而是妙卉動作遲疑,像是有彆的成算。
“殿下,您今日出了月子,太子說不定會過來,如此裝扮是否太過簡樸?不如讓奴婢為您重梳一個更精致的發髻,再簪小阿哥出生時,皇上親賞的兩隻鳳頭金簪,如此,太子必定會為殿下的儀容傾倒。”
取下耳間的耳環置於妝奩之中,太子妃緩緩抬眼,從鏡子裡看向妙卉。
“本宮知道你是在替本宮操心,不過你要記住一點,本宮是皇上親自冊封的太子妃,與這毓慶宮的其他女子都不同。本宮的裝扮,從來都隻需讓自己滿意,太子來與不來,都不會改變這一點。”
“是!奴婢記下了。”妙卉驚慌失措低著頭,不敢再開口。
這時,妙菱端著一碗蓮子百合羹走了進來,殿內靜悄悄的,連最愛說笑的含巧都不吱聲,她便猜到定是發生了什麼。
她走到太子妃跟前,笑著說:“奴婢見您在宮宴上沒吃什麼東西,特意去小廚房做了一碗蓮子百合羹,殿下用些吧。”
“妙菱有心了,本宮這會兒確實是有些餓了。”
宮宴上得應付那麼多人,她哪裡顧得上吃東西。
用過湯羹之後,太子妃吩咐道:“妙菱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等人都退出去之後,太子妃才對她說:“本宮今日累了,今夜想好好歇息,待會兒你親自守在門口,無論誰來,都說本宮已經睡下了。”
妙菱什麼都沒問,隻說:“奴婢明白。”
洗漱過後,太子妃便直接熄燈就寢了,一點兒都沒有要等太子回來的意思。
她白日裡勞心費神替丈夫應對外敵,可沒打算晚上也勉強自己繼續伺候他。
這讓一直派人盯著這邊的其他人心思浮動起來。
等太子議完事,回到東宮,時辰已經不早,也到了該就寢的時候。
進寶問:“夜已深了,那您今晚打算去?”
“自然是去太子妃那裡。”太子提腳就直奔後院。
可走到門口才發現,裡邊燈都已經熄了。
“太子妃今兒這麼早就歇下了?”
門口守著的妙菱行禮後回話:“啟稟太子,太子妃自產下小阿哥後,便格外容易疲累,今日小阿哥的滿月宴上一直強撐著,一回來臉都白了,差點站不穩摔倒在地,奴婢們趕緊扶著太子妃去床上躺下歇息。”
“怎麼不叫太醫過來瞧瞧?”
“太子妃擔心讓後宮其他主子知道了,會多想,不許奴婢們去請,既然太子來了,奴婢這就進去通報太子妃。”
妙菱作勢要轉身推門,太子果然開口製止了她。
“不必,便讓太子妃繼續睡吧,彆進去吵醒她,孤明日再來看她。”
“奴婢定會告知太子妃,那、奴婢恭送太子殿下。”
太子深深地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太子妃寢殿,背過一隻手轉身而去。
才踏上回廊,便被人給攔下了。
“奴婢給殿下請安。”
進寶攔在太子跟前,警惕地看著此人,用手中提著的宮燈往此人臉上一照,對太子說:“是小李側福晉身邊伺候的。”
“你不守在側福晉跟前伺候,反而深夜四處遊走?”太子從小遭遇了不知多少刺殺,輕易是不會放下戒備的。
“回殿下的話,咱們側福晉有些不大舒服,本想請您過去瞧瞧,奴才方才從淳本殿過來的,故而碰巧在此處遇上了殿下。”
方才得知太子妃身體抱恙,卻未曾及時差人告知他,太子心裡本就有些不痛快,一聽李氏因為這等小事便來煩他,還不及太子妃半分體貼,更是不悅。
“李氏整日心思浮動,病了正好,便好生在自己的屋子裡待著,靜養就是。”
那小太監一臉詫異,完全未曾料到太子會這般回應。
進寶瞧著太子臉色不好,即刻踹了那小太監一腳。
“這都什麼時辰了,沒瞧見太子都乏了?難不成李側福晉比太子還金貴?還不趕緊退下!”
又是個傻的,若是再敢繼續阻攔,仔細連小命都不保。進寶沒好氣地瞪了那人一眼,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讓開。
那人這才趕緊退至牆根,趴在地上不敢再開口。
直至太子大步離去,他才癱倒在地,劫後餘生般吐了口氣,用袖口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
“唉,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差事,險些被太子發落,可請不來太子,回去那位還不知道要怎的拿我撒氣。”
“我怎地就這麼命苦啊!”
一得到太子不來的消息,側福晉李氏就在自己的房中咒罵。
李氏被禁足,卻得知第二日一早,太子不但又去了太子妃那兒,還帶去了不少珍貴的藥材,說是給太子妃補身。
對比她自己,她昨夜差人說不舒服去請太子,太子非但沒來,對她卻連一句過問都沒有,還將她禁足了事,如此區彆對待,她如何能接受。
她的兒子弘晳第二日去給她請安的時候,李氏還是心中不平,嫉恨難消,她的那些罵聲,正好被弘晳聽了個正著。
“大婚整整兩年,才產下一個女兒,之後整整六年被冷待,不知使了什麼法子突然有了身孕,還生了個阿哥,真是老蚌生珠,蒼天無眼!有了那個會迷惑人心的小妖孽還不滿足,如今她還一個人霸占著太子,以往倒是我小瞧她了。”
侍女驚慌之下小聲勸說:“側福晉,這可不敢胡說,那可是太子妃,若是叫太子妃聽見了,怕是要責罰您的!”
“她是太子妃又如何,她出嫁前克死了她的瑪法和阿瑪,連累族人都得丁憂守孝,失了手中權勢,如今家道中落,有什麼好怕的。不就仗著她生了個阿哥麼?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夭折了,看她還如何囂張!”
十歲的弘皙皺眉,推開門走了進去,開口阻止李氏再繼續咒罵下去。
“額涅慎言!”
李氏嚇了一跳,看見是自己的兒子,迅速笑著起身。
“是弘晳啊,額涅還以為是旁人呢,是才下學過來的吧?定是餓了,額涅這就讓她們上些你最愛吃的點心。”
“兒子不想吃,兒子有話想對額涅說。”
“你說便是。”
“嫡母素來賢惠慈愛,這些年,不管是對額涅還是對兒子,都十分寬厚,請額涅今後勿再像今日這般口出諱言,辱罵嫡母與幼弟。”
李氏臉上的笑收了回去,氣的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