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號時常會想起自己應征上崗的第一天。
那一天,他是怎樣地欣喜於從此以後可以怎樣玩弄人類於鼓掌之間,欣賞他們在絕望中掙紮的樣子——
如今就有多為自己還沒多久就慘遭滑鐵盧的KP生涯而悲傷落淚。
——就比如現在。
他一點都不想知道格拉基混凝土倒模是什麼樣的!!!
彆說世界樹的成員了,連幾乎在一邊旁觀了全程的幾個同伴都有點瞠目結舌,愣是沒想明白披著路易馬甲的格拉基怎麼就一鍵入了土。
阿方索在這時想出了一個很應景的新聞標題。
——《因臨終前渴望家庭溫暖,孤寡空巢老人中招被騙全部身家還倒搭自己》。
慘,怎一個慘字了得!
傑弗裡:“……”
他現在覺得泉城那兩隻食屍鬼似乎隻是被說服了造反真是幸運到家了。
“——很好,這樣就好辦多了。”維爾萊特很快回過神來,接過她拿著的文件來仔細看了一番,“聽說你應該也不是路易·格拉德斯通親生的?”
“他們上次的行動沒有報告嗎?”
祝槐說:“我當然不可能是。”
“他才是在場唯一一個貨真價實的。”祝槐瞥了一眼傑弗裡,“這會有什麼影響嗎?”
傑弗裡嘟囔:“我可一點都不想當這個親生的。”
祝槐:“剩下的錢你也不要?”
“彆彆彆,千萬彆給我。”前小偷就像對著個燙手山芋似的連連擺手,滿臉都寫著嫌棄,“混蛋老頭的錢我拿著膈應。”
“——啊。”
他反應過來,“不對,我還是要吧,到時候不用轉給我了,處理方式聽我的。”
傑弗裡湊過來嘀咕幾句,祝槐表示沒意見地聳聳肩。
“你們呢?”她問。
阿方索:“啊?”
“大功臣,你不會是打算四等分吧?”薇拉問,“我拿委托人那份就夠了……他好像對遺產也沒興趣。”
阿方索也恍然大悟地“哦”了聲,“問題不大,我用不著。”
錢財就像頭發一樣乃身外之物!
維爾萊特見他們討論完了,就繼續回答了她剛才的問題:“沒有,畢竟是路易·格拉德斯通親自立下的遺產協議,還有他自己的簽名……上麵有提到親緣關係,但哪怕真需要親子鑒定也是很好做手腳的。”
“話說回來,”她問,“雖然我們也有目睹,可為什麼你覺得是填湖而不是彆的方式?”
比如把湖水抽乾。
那家夥帶著滿身刺的厚重外殼是難辦了點,但憑肉眼觀測,既然能對祂造成一定傷害,那相較於祂那些“同族”——也不是毫無辦法,就是損失可能會有些慘重。
“我覺得沒有必要去硬碰硬。”祝槐說。
“祂現在應該正在湖裡休養……?”她猜測道,“所以就趁機填掉好了。”
“我和祂——祂附身的人類有過談話,祂是靠在夢中說服人類靠近湖邊,再自己現身用脊刺將他們轉化為仆從,然後再在這個過程中獲得力量,這樣循環往複下去。”
“——所以反過來想,隻要強行隔斷讓祂無法接觸,祂沒有辦法從人類那裡獲得生命力作為力量來源,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直惡循環地衰弱下去。”
湖底是祂為自己選的墓地。
就這麼煎熬地受著吧。
薇拉:“好狠。”
她喜歡。
KP:“……”
他不喜歡!!!
維爾萊特讚許地挑了挑眉。
“這的確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了,對我們也很有利,畢竟應該幾乎不會再產生人員上的傷亡。所以——接下來就放心交給我們吧。”
她肯定道,偏偏又感興趣地問:“不過,冒昧地問一句。”
“你聽起來對那類存在有種超乎尋常的恨意,一般人可不會往這方麵想,是因為海登家嗎?”
……聽得出來嗎?
旁邊正半闔著眼的塞繆爾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祝槐笑了笑,笑意卻未達眼底。
“如果納什女士有問過你左手邊隔一個座位的那位先生,就知道我最討厭這樣的盤問。”她笑眯眯道,“但現在也不是不可以回答你,我自己是那樣的身世,又才因此失去了一位朋友,會恨他們應該不奇怪吧?”
維爾萊特馬上說了聲“抱歉”。
“我隻是感覺有些……好吧,我沒有惡意。”她歉意地笑道,“我是想問,既然如此,你有興趣加入我們嗎?”
薇拉:“……哇哦。”
傑弗裡欲言又止,塞繆爾皺著眉似乎打算說什麼,祝槐先一步開了口。
“不,”她毫不猶豫道,“我不太喜歡接受任何人的管理,而且我還是個學生呢,當然是打算先完成學業了。”
雖然這個學生先成了食屍鬼的大股東又反手捅了格拉基一刀。
“的確。”維爾萊特本來也隻是習慣性問問,見她拒絕就不再勉強,“以你現在的家庭狀況也沒必要以身涉險——再說,犧牲率有多高這事都擺在你們麵前。”
“其實我反而不在意這點。”祝槐看看薇拉,“你好像不意外?難道說……”
“我也這麼問過她。”
維爾萊特坦率地承認道:“我和康登是在一起關於伊戈羅納克的案件裡遇見的——就是另一個和你們這次遇到的相類似存在的邪神,她當時的推理令我驚歎,所以我就在事後做出了邀請。”
“但我還是更樂意當個偵探,”薇拉說,“特工這樣要靠體力的敬謝不敏。”
祝槐:“……”
上次背了一堆槍的是誰?!
這大約就是所謂的人各有誌——儘管從玩家的角度而言,反正都得經曆極端危險的性命危機,有一張能接觸“世界樹”這樣擁有前人留下各種資料的組織的角色卡總是會有好處的,但事到臨頭還是會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拒絕。
阿方索顯然也不怎麼感興趣,他在一邊旁聽,聽著聽著就歎了口氣:“這麼說,既然要低調處理,那肯定就不能報道了。”
他的大新聞!!!
其他人:“……”
你真打算寫啊!
“為了避免民眾恐慌,”維爾萊特遺憾地說,“超自然麵的事當然是要壓下來的。”
“就比如——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前段時間的‘潘多拉’號沉沒事件。”
傑弗裡:“……啊。”
他出發前才提到,結果自己轉頭也遇上了。
祝槐:“……”
薇拉:“……”
不止聽說過,她們當時就在船上呢。
阿方索:“???”
他怎麼覺得隻有自己在狀況外。
驚!他被排擠了!
維爾萊特:“……話說回來,當時的登船名單上是有‘威爾·康登’這個名字。”
薇拉:“……咳。”
“對,”偵探微妙地說,“我是在現場。”
維爾萊特露出了有些恍然的神色。
“我們聽說了一點風聲,於是去聯係了休謨集團。”她說,“和他們達成共識後就拿到了名單,幫忙解決那些邪|教徒留下的問題,再以心理醫生的身份去和那些被邀請上船的客人們接觸,對他們的記憶進行了一些小小的處理——”
“畢竟普通人不會希望帶著那些噩夢度日。”維爾萊特歎氣,“我猜他們現在隻覺得收到休謨家的補償款是因為單純的輪船事故。”
“我去的時候有個人跟我說他已經連著十幾天見魚就嘔吐了。”
褐發青年補充道:“我當時覺得慘啊,太慘了,結果他被記憶模糊以後出門就去吃海鮮自助了。”
“還是我吃不起的那種,”他憤憤道,“真可惡。”
“蘭斯洛特·哈維,”他見自己引來幾人的視線,就大大咧咧地介紹道,“當然是假名。”
他沒有過多參與他們的談話,但性格看著倒是很陽光——至少比他對麵的塞繆爾開朗。
“不然幫我也治治,”薇拉說,“我從那以後就沒有碰過魚。”
“好,”哈維這就開始擼袖子,“你想忘多少?”
薇拉:“……開玩笑的!”
“是休謨集團的大小姐說有一部分人記得也無所謂,而且他們幫了大忙——對,‘威爾’的名字也在裡麵。”維爾萊特好奇道,“所以我們隻去找了剩下那部分。你們當時做了什麼?”
“我也不完全知情,你們從桑德拉那裡聽說了吧?愛德華是三年前‘瑪格麗特’號的幸存者,又和異人種族有了合作,僅限於這部分。”薇拉說,“後來沉船的時候,我在攔著那些魚人,免得它們還要往樓上繼續衝。”
這對幾乎聽完了全程錄音的偵探來說當然是假話,她的說謊技巧不算差,但也並不高明——至少在顯然有著多年特工經驗的長發女性麵前就不怎麼奏效了。
但維爾萊特也不在意,她隻是笑笑,不再追問,“原來如此。”
“所以按照先前的聯絡,”她轉回了話題,“引起本次事件的主因就是格拉基和——幽嘶一族的蛇人,關於後者還有詳細點的信息嗎?”
“幽嘶一族?”祝槐問,“還有彆的分支?”
“不,應該是隻剩這一脈了,所以我這麼推測,也不一定——那家夥自己對此說過什麼?”
祝槐說:“他提到了‘伐魯希亞’。”
沉默了許久的塞繆爾在這時第一次不悅地開了口:“伐魯希亞公司?”
哈維看了他一眼。
祝槐訝然道:“聽說過?”
“事實上,”維爾萊特說,“是業內很有名氣。”
“伐魯希亞醫藥公司出品的製藥一向見效快也副作用小,”她道,“臨床試驗也從來沒有出現過不良反應,所以廣受好評。但也有人說他們在不怎麼見得了光的地方也經營了那種藥物……”
“而且其中不乏置人於死地的毒物,再加上一些小道消息,這樣就也不得不懷疑公司員工的組成——”維爾萊特自嘲一笑,“但我們總不能直接踹門進去,說‘嗨,朋友,我們懷疑你們有點嘶嘶作響的小問題’吧?”
“彆介意他的態度。”
維爾萊特向著塞繆爾的方向抬抬下巴,輕快地說:“他很看不慣那家公司——我們都不大看得慣。”
“雖然不知道他們家的藥到底有沒有什麼不好的效果,不過能繞還是繞著走好了。”
這話有點耳熟。
“我查過報道了,‘瑪格麗特’號就是那艘從XX打撈上來的船吧?”既然也說到了,祝槐開門見山地問道,“但是托薩地區又是什麼原因?”
直升機內倏地一靜。
維爾萊特很快就明白過來,有點驚訝地瞥了瞥塞繆爾。
“艾倫應該不知道這事,”她還習慣性地用著組織內的稱呼,“你告訴她的?”
塞繆爾“嗯”了聲。
“其實是當著他們兩個的麵說的。”他說,“阿狄森之前也有追問過我,但他的權限還不夠那個級彆。”
“托薩地區?”薇拉問,“我有聽說過一點……那個無人區?”
“以前還不是。”
維爾萊特說:“那時候還是托薩市,是在某個時間點以後……但是很抱歉,不能告訴你們,那件事在‘樹’的內部也是高級彆的機密。而且我們了解得也很片麵,真正如何怕是隻有親曆者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