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活節後的第二天,是個彤雲密布的陰天。
一如他們此時此刻的心情。
……大概也就像這座城市放眼望去全都是坑的命運。
從床上被揪起來的餘下幾人那點零星的睡意在聽說了現狀後瞬間煙消雲散,重新像昨晚一樣都坐在沙發上後,氣氛卻也與那時大不相同了。
[是艾霍特。]
行李背得多也就意味著該用的時候什麼都有,羅曼聲稱自己要用來趕稿而本來以為可能用不上的筆記本電腦攤開在桌上,黑貓在聽望舒詳細描述過自己的噩夢和症狀後,很快將自己的判斷打在了屏幕上。
但就像幾乎所有通訊設備一樣,沒有信號,沒有WiFi,和外界產生任何聯係是不可能了。
[祂也被稱為迷宮之神,一般而言,祂在困住某個人類後,後者唯一存活的可能性就是答應祂提出的契約。那個契約就是將一群艾霍特幼蟲植入體內,在之後的數個月內,契約者會一直被令人瘋狂的噩夢折磨。]
[依你的說法,你沒有真正見過艾霍特,應該隻是在某個時機接觸到了艾霍特之子的幼蟲……或者它們的卵。]
[不過結果是一樣的,艾霍特之子是一堆啫喱狀的微小蜘蛛幼仔,它們會在你身體裡繁殖增生,進而和你爭奪身體的控製權。最後,如果沒能及時地做出應對,你的身體會從內向外崩裂,這些幼蟲再從中一擁而散。]
望舒:“……”
路婉婉:“………………”
是蟲子啊啊啊啊!
【嘻嘻。】
望舒:“?”
你嘻嘻個鬼啊!!!
不對,本來就是這家夥一手引導出來的!
“你知道怎麼處理嗎?”他明知故問。
黑貓也不打字了,“喵”了一聲——你覺得呢?
然後它才重新跳上鍵盤。
[我們穿梭時空,就是為了獲取我們尚不知道的知識。]
[那個灣鱷,他口中的天父應該是阿撒托斯。]
[你們之前遇到過混血夏蓋,雖然不清楚緣由,這事可能也少不了夏蓋妖蟲的手筆。混血夏蓋沒有格外指明的信仰,但夏蓋蟲族是盲目癡愚之神的狂熱崇拜者。]
[值得一提的是,混血夏蓋不像夏蓋蟲族一樣信仰明確,不過它們會有自己的女王。女王像普通混血夏蓋一樣,起初是正常人類的模樣,成熟後就會蛻變成蟲形。]
路婉婉:“盲目癡愚之神……?”
露西:“盲目吃魚!”
祝槐心說這難道就是海綿寶寶出現的地方不一定有章魚哥,也可以是派大星。
唯一讀得到她心理活動的KP:“???”
草,太冷了!!
[萬物之主阿撒托斯,據說是所有神明的源頭,由於祂的混沌特性,唯一的信徒就是夏蓋蟲族。一旦祂被召喚降臨,世界很可能會直接步入毀滅。]
所有人:“……”
這他媽什麼地獄難度。
“煮啊,”羅曼由衷道,“不如趁早自我了斷了。”
“還沒那麼簡單。”祝槐說,“我和瑞安去追‘花匠’的時候,他是在吊墜被摘下來以後才被伊格反噬的。”
“他連毒藥都八成用的是從研究所帶出來的那些,這種東西是自己製造出來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是說,”吳克咂摸出來,“那玩意兒是納哈什研究所做的?”
“但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呢?”路婉婉不解,“他們不是尊奉伊格為眾蛇之父嗎?還用得著搞這個東西?”
“——除非連他們自己信的其實也不是伊格。”瑞安低聲說,“這麼做隻是一方麵躲避伊格的追殺報複,另一方麵獲得伊德海拉的支持。”
所以在聽說花匠信仰尼約格達時才會毫不在乎。
誰還不是個二五仔了。
望舒:“……”
你媽的,這屆邪|教徒玩得真花哨。
羅曼:“父慈子孝,RAmen。”
“現在捋一下吧。”祝槐隨手扯過一張紙和筆來,“托薩的勢力派彆是這樣的。”
她在紙上依次寫下“佩特利諾”、“研究所”、“花匠”、“劇團”和“灣鱷”幾個名字。
“花匠因為改信了尼約格達而從那座研究所叛逃,”她在他的名字上打了個叉,又在研究所上打了個問號,“我昨天沒跟你們說,實際上劇團信的也是某個邪神。”
瑞安:“……?”
吳克:“哈???”
其他人:“……”
就知道!
他們要麼聽過黃衣之王的名頭要麼見了當初船上的那一幕,此時聽來都不怎麼驚訝。
“目前這兩邊都出局了,”祝槐想想,給另一個名字也打上了叉,“佩特利諾也是。”
望舒:“……就直接肯定他們完了?!”
“因為見過咱們所有人的隻有佩特利諾。”路婉婉恍然,“而對於佩特利諾家,現在是他們幫完了咱們,該咱們履行承諾回報他們了,怎麼也不應該直接通緝的。”
——除非連他們家族內部也淪陷了。
“至於灣鱷,”祝槐思索道,“死得這麼容易,我懷疑他也隻是個棄子。”
用來廢掉伊德海拉的棄子。
“城裡的第二大黑手黨也說放就放?”
吳克奇道:“那就隻能說明還有更好的選擇了。”
“啊……”他說完了然,“佩特利諾家?不對,萬一計劃沒成功呢?”
祝槐:“對,所以是有。”
她在紙上又寫了個詞——“教會”。
眾人:“……!”
“這麼說來,”瑞安喃喃,“那些教徒是有說‘神之音’……”
黑貓開始慢吞吞地打字。
[夏蓋蟲族可以入侵其他種族的大腦,影響他們的記憶和思考。]
[也許宿主能聽到聲音吧。]
“既然佩特利諾從上到下直接出了問題,如果這是一場針對他們的局,那應該是幾乎同時對伊德海拉和克裡絲汀動手的。”祝槐說,“他們家族聯係很緊密,甚至自詡為伊德海拉之子,一方出事另一方有可能會感知得到。”
路婉婉歎氣,“所以動手的要麼通過氣要麼就乾脆是同一個了……那個夏蓋?”
“動作那麼迅速,”羅曼沉思,“滲透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吧。”
祝槐“嗯”了聲:“大概是早就有眼線了。”
望舒猜測道:“在伊德海拉離開莊園的時候,就向灣鱷那邊發了消息……之類的?”
“佩特利諾行不行啊,”吳克抱怨道,“這都滲透成什麼樣了。”
羅曼:“酒廠直呼內行。”
望舒:“啊?什麼酒廠?”
祝槐:“這個的話,我覺得是因為——”
“你們還記得克裡絲汀最開始介紹伊德海拉是怎麼說的嗎?”她問。
瑞安一怔,隨即馬上道:“吞噬章魚以獲得觸手,吞噬巨熊來獲得皮毛的那句?”
“對,”祝槐說,“吞噬。”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任一些勢力,再在他們稍微成長以後吞噬,來使其成為自己的力量。”她道,“佩特利諾家給我的就是這種感覺。”
“他們統治也有幾百年了,以前未必沒有做過,可能因為長久以來的順利喪失了敏銳度和警覺性吧,或者單純沒想到這次的對手能偽裝起來反將他們一軍。”
俗稱養蠱把自己給養沒了。
路婉婉:“那豈不是就死在了傲慢和自大上……?”
“嗯……其實這也隻是我無憑無據的猜測,”祝槐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咱們的境地,既然被通緝了,出城是出不去了。”
怪不得這KP剛才那麼痛快。
“現在還剩教會和研究所兩家獨大,一個背後是夏蓋,一個不知道在打什麼算盤。”
她道:“佩特利諾家肯定去不了,那裡很可能已經成為了夏蓋蟲族的巢穴。既然占領後就立刻利用警局發布了通緝令,對暴露出調查能力的咱們應該敵意不小。”
望舒:“所以排除出來就是研究所——”
“不是吧,”他一愣,“還得去找他們?”
祝槐糾正道:“是必須去。”
“花匠逃竄有個特點。”她說,“他可能傾向於躲藏在熟悉的地方,一旦有誰追來也能更好地繞開對方。後兩次是這樣,再加上納哈什在和醫院合作,那就有理由懷疑你們最開始被關的那家診所也曾經是納哈什的。”
望舒:“……”
淦。
他也明白對方的意思,艾霍特之子寄生在了他身上。解鈴還須係鈴人,那最快的破局辦法肯定是投向研究所。
“那他不能去吧?”路婉婉遠慮道,“不然萬一被納哈什的人發現,咱們不就直接落下一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