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都腫得不成樣了,隻有出氣不見進氣的。”
“真是怪可憐的,這可怎麼辦才好,一個隻有小妹,一個還有個癱了的娘,這以後可怎麼辦啊?”
槐樹下有人議論不休,語氣中充滿憐憫。
李全福說,兩個年輕人已經一並被送回了王大山家。
他們兩人一個是王大壯的堂侄子叫大山,一個是鐵柱的族弟叫二郎的。
幾人本就玩得要好,又因為家裡都有些故事,有些同病相憐的感情在裡頭,所以才會相約去衙門,忙著要些賞銀子。
鐵柱因為崴了腳沒去成,隻有王大山和二郎去了。
沒想到兩人這一去就是兩天兩夜,二郎的娘率先發現了不對勁兒,奈何自己癱著,頭都抬不起來,何況去找人了,隻能每天在家乾等著。
還是鄰居們聽見了,才知道二郎不見了。
而王大山的妹妹是知道自己哥哥去了哪裡的,也獨自跑到鎮上衙門附近去找過了,但沒找到。
最後遇到隔壁村的人,碰巧認識王大山,才回來通知村裡人。
許文傑邊聽著,邊在李全福的帶領下,往王大山家走去。
這件事李全福也不是不能處理,就是有許文傑在,他更安心些,也想問問他的主意。
許文傑也明白他的意思。
大山今年剛滿十七,跟自己十五歲的妹妹相依為命。
兩人剛進門就聽到大山的妹妹竹香在跟王老太哭訴,“婆婆,哥哥前幾天中午還說,他領了賞銀就能幫我置辦嫁妝了,幫我找個好人家風風光光的嫁出去……是我對不起我哥,哥哥都是為了我……”
王大山家裡聚集了兩人的一些親戚,都輕聲討論著,或是唉聲歎氣,或是憐聲細語。
這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聽得眾人心都碎了,王老太更是抹著眼淚,哽咽道:“快彆這麼想,你們兄妹倆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哥哥最疼你了……”
兩人哭著抱在了一起。
王大壯束手無策,急得團團轉:“我那天應該攔著他們的!”
可又是誰能想到的事呢?
竹香擦了把眼淚,但哭聲卻收不住:“大壯哥,這不乾你的事。”
想起幾日前見到兩人要去鎮上的時的想法,許文傑心裡漫起一股令他窒息的內疚感,十分過意不去。
長歎一氣,那時是他過度揣測了。
湊近了看去,王大山的臉已經腫得不成樣子,前幾天還清清爽爽的小夥子,如今已經看不清原本的容貌了,身上的傷就更彆提了。
許文傑接著又去觀察了一旁的二郎。
旁邊二郎身上的傷可比大山嚴重多咯,不過臉上的傷少一些,倒是能很清晰地認出來這個人就是二郎。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能及時被隔壁村的人認出來,好來村裡報信的。
二郎的老娘雖才四十多歲,但癱瘓在床,也沒人敢告訴他娘,怕刺激到他老娘,隻說他跟著王大山去隔壁村裡做工去了。
許文傑看著兩個人變成這個樣子,心裡很不舒服,如果不是他說起賞錢的事,他們也不會鬨著要去鎮上領錢,也不會發生這個意外。
“請大夫了嘛?”許文傑悶聲問。
李全福輕輕掀起王大山身上衣服,可怖的條狀傷口映入眼簾。
他沒忍住,唉聲歎氣,“看了,鎮上的大夫看不出什麼,都說傷到了五臟六腑,讓家裡人準備……”
說著,李全福頓了頓,看著哭倒在王老太懷裡的竹香,壓低了聲音附耳道。
“哎……我還說要去衙門打聽打聽我大舅哥的事情呢,結果剛出門,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不知道是誰這麼狠心啊,都猜測是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強盜。”
許文傑斂了斂目光,輕聲道:“難說。”
且不說都傳說這裡沒有強盜,如果是強盜,那確實是有可能,不過既然肯下這麼重的手,直接殺了豈不是更快?為什麼還要給他們兩人留一口氣,就不怕人救過來,去報官!
許文傑也看了王大山身上的傷,看著也不像是同一時間出現的,而且多是條狀的,什麼強盜有這種閒心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