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坊的門在另一邊,這邊的木牆雖然不緊實,可也沒有脆弱到能讓張荷隨意踹兩腳就能拆牆進去的程度。
便讓許安喊兩聲,看看裡麵是不是真的是米婆婆。
許安照著張荷的話做,朝裡麵喊了兩聲,奈何磨坊的水流聲有些大,完全掩蓋住了許安過於文雅的聲音。
幾聲下來,裡麵的人雖偶有停頓,但後麵毫無反應,很明顯並沒有聽到許安的聲音。
許珠珠呲著個大牙嘿嘿笑,一聽她哥的聲音,就知道不夠大聲。
想著,她深呼吸,幾個來回後,猛地深吸了一口氣,鼓著嘴巴,伸了半個頭磨坊裡,扯開嗓子就嚎了一聲。
“米婆婆——”
稚嫩的女童劃破了磨坊的水聲,在磨坊裡,甚至是整個巷子裡回蕩,惹得張荷有些許尷尬。
裡麵的人直接呆住了……
這邊,磨坊裡的米婆婆正全神貫注的磨著米家,累了的時候停下來擦擦汗,但總覺得有幾道熾熱的目光正灼灼地盯著她,讓她覺得有些不自在。
這是個衙門建的舊磨坊,雖然還能用,但住在城東的人們都喜歡去用她家旁邊那個新的磨坊。
不為彆的,隻是據說是上一輩有個守節寡婦說是帶著女兒出來磨豆子,卻原來是要在這裡麵偷人,將一歲的女兒藏在木桶裡,結果把女兒悶死了,被自己婆婆發現了,沒臉見人,自己隨著女兒走了,就吊死在後頭的房梁上了。
她餘光瞥了一眼後頭的橫梁,隻覺得風都吹得有些涼了,這人年紀大了,有些東西說怕倒是不怕,就是會心裡膈應。
要不是她家旁邊的磨坊壞了,自家老頭子今天又念叨著這口米粉,她是真的不想過來做這邊磨坊。
想著自家老頭子如今正一個人躺在床上,走又走不了,而且也沒人不陪著,不由加快了手中的動作,想趕緊結束好回家。
正聚精會神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響破天際的“米婆婆”,給她整個人嚇得一哆嗦,差點碰倒了她辛苦磨了快兩個時辰的米漿。
她被嚇得不輕的,好容易才穩下心神,回過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正是背光之處,可巧這天的日頭白得很,那處黑得很,看得不清不楚,乍見牆上的縫隙裡,露出了個圓溜溜,黑黢黢的,瞧著是小孩子的腦袋進來,一股涼意直衝腦門。
哎喲!我的娘!真是大白天的見鬼了!
米婆婆不由後退了好幾步,直把著石磨台子,才站穩,她一把年紀還被嚇得不輕。
破口大罵起來,“冤有頭,債有主,你娘不疼你,你自然找你娘子去,老婆子我沒做過虧心事,也不怕你!”
許珠珠聽著米婆婆的碎碎念念的聲音,才反應過來她被米婆婆當成鬼了,有些尷尬。
張荷聽到裡麵傳來咒罵聲,熟悉的聲音,也聽出來是米婆婆了,忙開了口。
“米婆婆,是你在裡麵嗎?”
米婆婆罵著,倒給自己壯了不少膽子,忽聽到張荷的聲音,覺得熟悉異常,回想起方才的叫喊聲來。
她越回憶越覺得耳熟。
便往牆上湊了過去,就見許珠珠和許安兄弟倆掛著個腦袋在那裡,撲閃著大眼睛往裡麵瞧著。
而張荷也貼著縫隙裡往裡麵瞧。
“珠珠,安安,你們這是乾什麼?還有荷娘!”
米婆婆苦笑著撫摸著心口,又覺得荒唐地笑出了聲,這可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