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宮人搬了圓凳,皇後開口道:“坐下說話。”
陳寶林有些受寵若驚,她仍記得當初柳美人刁難她,她要向皇後娘娘謝恩時,娘娘都未曾召見。陳寶林福下身子,麵容拘謹,“嬪妾住得遠,日日給娘娘請安都比後宮裡的姐姐們遲,嬪妾擔心娘娘不喜。”
皇後手腕搭在憑幾上,多看了她兩眼,“敬意是在人心中,本宮從不在意那些小節。”
陳寶林麵露感激,讓翠蘇端來自己白日做好的小食,“娘娘傳召嬪妾前,嬪妾剛好做了一碟,還熱著,請娘娘嘗嘗。”
文竹接了瓷碟,皇後卻拂了拂手,“你的心意本宮領了,隻是本宮的用度從不假他人之手,你將做法告知坤寧宮膳房,日後本宮想吃,吩咐下麵的宮人去做。”
陳寶林臉色有瞬間的不自然,她垂下眼,“是嬪妾考慮不周。”
“無妨。”皇後仿若未察覺陳寶林的神情,姿態端莊雍容,“本宮今日傳你,還有一事,且事關紫霞閣瘋癲的孫答應。”
陳寶林呼吸一滯,握緊了手中的絹帕,倏地起了身子,跪到皇後麵前,“嬪妾不敢欺瞞娘娘,嬪妾在宮裡沒有說話的人,也隻有宓常在可憐嬪妾,願意與嬪妾時常走動。那日,嬪妾確實與宓常在偶然經過紫霞閣,是宓常在身邊的掌事宮女說起一些虛無縹緲的傳言,嬪妾心生害怕,很快與宓常在相繼離開,後來嬪妾從不敢踏足那處。”
憑幾呈著的茶水轉涼,文竹捧著青彩六方壺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殿。
皇後壓著額心,歎息一聲,“這些話,本宮已聽過一回,本宮自是信你。你與宓常在交好,又為人規矩守節,本宮對你的信任,總比宓常在多些,隻是……”
“隻是……隻有嬪妾和宓常在有過嫌疑,宓常在已見過娘娘,為保全自己,全然推到了嬪妾身上。”陳寶林眼眶通紅,逼出了淚水,“可是如嬪妾所說,宓常在與娘娘說過什麼?”
皇後不語,隻搖了搖頭,將燃剩一截的香遞給陳寶林,為難道:“本宮原是最信你的,但本宮找到了這個,與你宮裡常用的香極為相近。”
陳寶林怔了一瞬,呼吸都有些亂了,她額頭叩到地上,“娘娘相信嬪妾,嬪妾不知這是何物啊!嬪妾與孫答應無冤無仇,怎會去害她!”
皇後注視著陳寶林的神情,“此事證據確實不足,無法認定是你所為,因而本宮才對外宣稱孫答應是失足跌落井中,磕了腦袋。”她頓了頓,繼續,“本宮傳你過來,是要告訴你,本宮信任你,這件事本宮便為你遮掩過去,日後沒人敢揪著不放。”
陳寶林閉了閉眼,淚水顆顆落下來,她叩下頭,感激涕零,“嬪妾叩謝皇後娘娘。”
……
眼見就要到了八月十五中秋宴。這日問安,皇後說了中秋宴的事兒。中秋宴為大魏國宴,並非所有嬪妃都能出席,依照往年慣例,正四品以下的嬪妃,都不能出現在席麵上。
明裳是正五品常在的位份,按理說也不能出席中秋宴。
皇後抿著茶水,不動聲色地打量一眼下首失落不已的低位新人,含笑道:“規矩本該如此,但規矩都是人定的,今歲皇上下了旨,念及後宮新人入宮,凡是正八品以上的嬪妃,皆可赴宴。”
聞言,有人眼睛立即亮了起來,眾人忙起身謝禮,“嬪妾謝皇上隆恩,謝皇後娘娘懿恩。”
守門的小太監拂了袖子,入殿跪身,“娘娘,皇上下了早朝,聖駕朝坤寧宮過來了。”
剛有了喜事,聽聞皇上過來,嬪妃們臉上又是一喜,有人開始整理衣著鬢發,嬌羞著臉,等著迎駕。
這時候,上首忽然有一人驚呼出聲,“阮嬪姐姐這是怎麼了?”
眾人的視線都朝那頭看去,阮嬪捏著帕子禁捂唇角,腳下是一攤汙穢,宮人手忙腳亂的伺候,眾人看著,有心人不禁擰起了眉,“看阮嬪模樣,莫不是……有了身子?”
有了身子?
在場的嬪妃聞言,麵色都有些複雜。
阮嬪臉上閃過一分茫然,轉而生出了喜色,下意識捂住尚且平坦的小腹。
皇後臉上亦是驚訝,吩咐宮人扶著阮嬪先去偏殿,又點了人去傳太醫,自己帶著餘下的嬪妃到殿門迎駕。
聖駕進了坤寧宮,李懷修從鑾輿上下來,扶起了皇後,“朕今日無事,到後宮看看。”
皇後溫聲道:“臣妾正與後宮的妹妹們說中秋宴的規矩。”
她停了下,又道:“方才阮嬪忽然腹中難受,去了偏殿休息,臣妾猜測,或許是有了身孕。”
李懷修腳步一頓,黑眸輕掃過迎駕的嬪妃,微斂起眼,“傳太醫看過了麼?”
原域名已被汙染,請記住新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