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領命去了,不一會就帶著人浩浩蕩蕩的又回了來。
兩個內侍一個端著臉盆,一個端著漱口水,後頭跟著兩個嬤嬤,一個預備幫她換裝,一個預備幫她梳妝。
毓秀對眾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指指床上的薑鬱;四人心領神會,都踮著腳尖不出聲響。
兩個內侍伺候毓秀洗臉漱口,正準備換裝,薑鬱就在龍床上翻了個身。
毓秀嚇得不敢動,四個宮人也都屏著呼吸生怕吵醒皇後。
可天不遂人願,薑鬱睫毛動了動,還是睜了眼。
毓秀的上衣脫了一半,正露著光光的肩膀。薑鬱眯著眼撐起身,下地直奔她走過來。
不止毓秀心吊到了嗓子眼,嬤嬤內侍也嚇得不輕,皇後的臉色不怎麼好,不像是移步過來同皇上親密的,似乎是不滿意被吵醒打算興師問罪的。
這兩個人哪像是剛新婚的夫妻,明明比從前同窗時還透著幾分陌生。
毓秀與薑鬱你追我趕的事,宮裡的人大多都知道,有些人羨慕薑鬱得君心,有些人卻為毓秀不值,也有很多人喜歡靈犀大過喜歡毓秀,免不了為薑鬱和公主叫屈,怨恨毓秀奪人所愛。
毓秀原本以為薑鬱是奔著她來的,誰想他繞過她直接走到端盆端盞的兩個侍子麵前,“服侍完了還不出去?”
二人對望一眼,都有些無措,巴巴眼看了看衣衫半退的毓秀,才知道皇後冷顏的緣由在哪裡。
侍子們如履薄冰地退出門去,薑鬱回身往床邊走,經過毓秀時看見她下意識地把衣襟拉了拉,就忍不住哼了一聲。
對著他倒知道避嫌了,怎麼在那些美貌的侍子麵前,她脫衣服脫的那麼自在呢?
薑鬱躺回龍床,閉了半天眼也睡不著,又不想起身,就養神躺著。
毓秀換好了乾淨的裡衣中衣,洗淨臉,梳開頭,又淡淡敷了一層芙蓉膏,終於渾身舒服。
伺候梳妝的嬤嬤笑道,“皇上這三日都不用早朝,不如多睡一會,奴婢們都在外頭候著,起了身就使喚我們,要傳膳也隨時。”
毓秀點點頭,想吩咐嬤嬤把龍床上的桂圓花生都收了,又怕擾了薑鬱的清夢,就憋著什麼都沒說。
兩個嬤嬤躬身退出去,毓秀坐在妝台前發了一會呆,想了想還是爬回龍床,躺到外頭空著的半邊床麵。
她身下沒有蓮子也沒有棗,隻有軟軟的錦緞綢褥,要不是身上沒有被子蓋,絕對要比昨晚舒服太多了。
初春的天氣還有一點寒,毓秀躺了一會就覺得渾身涼颼颼,幾床被子都薑鬱隔在裡麵,她怕大張旗鼓地扯鋪蓋又要驚動薑鬱,就隻能忍著。
忍著忍著就睡著了,再醒來時已是正午,薑鬱早就不在,毓秀身上蓋著大紅的龍鳳錦被,包的手腳都暖暖的。
一想到被子興許是薑鬱為她蓋的,她心裡也暖起來。
守在屋裡的內侍笑著問一句“皇上是否起身”,毓秀歡歡喜喜地穿衣梳妝,一邊問內侍道,“皇後什麼時候起的?”
侍子在想要不要把皇後起身後的事一五一十都說了,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不要多口舌,“皇後五更起身,已用過早膳,吩咐……在東宮院子裡擺午膳。”
想必是薑鬱知道東宮的桃花開了,才請她一起去賞花。
毓秀這麼猜測,麵上又多了幾分歡喜,出門時紅著臉又問,“是皇後為我蓋的被子嗎?”
侍子一愣,順和的表情多了幾分尷尬,吞吞吐吐低聲道,“下士伺候皇後起身時,見皇上身上沒蓋被子,自作主張為皇上蓋的……”
毓秀難堪的恨不得再跳一次錦鯉池,訕訕笑了幾聲就飛跑出門。
說話的內侍也沒敢跟上去,使個眼色叫同僚伴駕。
他剛才不該實話實說的,讓皇上難過真是罪過,轉念又一想,不說實話就犯了欺君之罪,搞不好可是要殺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