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程棉是個清高才子,一心想進朝堂而非入宮門,明哲弦愛惜人才難得,這才將封儲妃之事作罷。
程棉因此也在朝野內外都獲得了極高的讚譽,人都道程君不戀富貴,骨氣可嘉。
薑鬱忌諱的不止是程棉的學識風華,也有他對毓秀的忠心。自從毓秀擔任監國,孝獻帝就將程棉指給她做心腹,兩個人在這幾年的交往比她與華硯還多。
眼見皇後駕到,刑部尚書忙屈膝行了個不折不扣的大禮,陶菁緊隨其後,程棉比二人都慢了一些,起身後看向薑鬱時,臉上還帶著一絲輕蔑。
像程棉這等十年寒窗,入仕為官的男子,大約總是對世家紈絝與男妃男侍有些鄙夷,且不論薑鬱又是薑家人。
薑鬱又何嘗不笑程棉道貌岸然。
兩看生厭,彼此彼此。
目送三人走遠,薑鬱才著人通報。
毓秀沒想到薑鬱會來勤政殿,想了想,就猜他是要解釋昨晚靈犀擅闖永樂宮的事。
“皇後怎麼來了?”
薑鬱欲言又止,反倒是服侍薑鬱的內侍笑著稟道,“皇後特意來同皇上一起用膳。”
一起用膳?
毓秀一時有點發蒙,何況薑鬱臉上的表情看不清喜怒,她等了半天,他也不說話,反倒把她熬的五臟皆傷。
罷了罷了,她縱容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索性替他把來意說了,“皇後為公主求情嗎?我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想必靈犀也是擔心你的病情,才顧不得時辰早晚。”
一句說完,薑鬱又變回了千年寒冰臉。
毓秀越發摸不著頭腦,“皇後用午膳了嗎?”
“臣不餓。”
毓秀忙著人傳膳,放下折子走到薑鬱麵前,“皇後身子才恢複,要自己保重。”
她原本想伸手拉他一拉,又怕像從前一樣被他冷淡地閃躲,這才把伸到半空中的手生生收了回來。
此一舉又引來薑鬱的一記冷眼。
毓秀想了想,還是大著膽子扯住薑鬱,中途怕他掙脫,特彆用上了不容抗拒的力氣。
薑鬱的確沒抗拒,就是胳膊被掐的生疼。
毓秀咬咬牙,“隻有你我時不必行大禮,說話也不要站著說。”
薑鬱從善如流地坐了,“初元令……”
他雖然隻說了三個字,毓秀卻聽出他話裡的討伐之意,莫非他已經知道她在朝上與右相站明立場。
毓秀訕笑幾聲,躲了一躲,“程卿與遲卿才帶人來謝恩。”
一口一個程卿叫的親切,薑鬱鬱悶之後又暗自腹誹,剛才他明明隻看到程棉與遲朗,對那個陶菁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聽聞那人才貌雙全,風華絕代,他才與他走了對麵,不會注意不到他的容貌,莫非是他對程棉太在意了才不得視物?
薑鬱正疑惑,宮人已將午膳準備好了。
毓秀拉薑鬱入座,讓試菜的內侍把好吃的都給他夾了一份,不出一會,薑鬱麵前的盤子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又是用力過猛。
薑鬱雖皺著眉頭,倒也保持風度沒抗拒。
一頓飯吃的相安無事,毓秀回到桌前看奏章,薑鬱坐在下頭不緊不慢地喝茶,一點要告退的意思都沒有。
毓秀集中不了精神,又不好意思趕人出門,手忙腳亂了一陣,直到看折子看的忘記了其他,才恢複到從容謹慎的常態。
內侍添了第三回茶,毓秀才想起勤政殿還有一個不速之客賴著不走。
疲憊扶額時,毓秀發現薑鬱正緊緊地盯著她,她的心又有些忐忑,臉上漸漸燒起的溫度也不知是因為薑鬱執著的眼神,還是他從沒見過的臉色。
毓秀故弄玄虛地端起茶杯,開口也有點結巴,“皇……皇後還在?”
薑鬱被毓秀問的一愣,“臣在此耽誤陛下處理朝政?”
毓秀輕咳兩聲,“耽誤倒是不耽誤,隻是……皇後真的沒事跟我說嗎?你有事直說無妨。”
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怎麼能不找點事來說,隻好隨口說了句,“臣聽聞北瓊的三皇子過邊關入西琳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