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鬱在一旁擰著眉頭,多年之前洛琦的師父也曾為他卜過一卦,卦的內容稱不上好,直到今天他還耿耿於懷。
“太子殿下是真龍轉世。”
歐陽蘇等了半晌,隻聽到洛琦說這一句,心裡難免失望。
類似的話他聽過不知多少次,不過是老生常談。
毓秀見歐陽蘇不甚滿意,就對他笑道,“思齊所說的真龍與皇兄從前聽到的真龍不可同日而語。”
歐陽蘇這才生出好奇之心,“皇妹此話怎講?”
“人界帝王都是真龍轉世,思齊說你是龍,並非信口開河,他必定是看到了你的龍魂。”
其實洛琦看的也有一點勉強,隨著年紀增長,他的天眼已經不像幼年時那麼清明,漸漸就隻能看到一個輪廓而已。”
毓秀與洛琦第一次見麵,是他以她伴讀候選的身份入宮覲見。
那時的洛琦隻有七歲,天眼要比現在純淨的多,他看到毓秀的那一刻,也看到了她的魂。
她的魂是一條巨型金龍,龍威之盛,直到今天他也沒辦法忘記。
也是在那一天,九宮侯帶著洛琦跪到毓秀與明哲弦麵前,“犬子就是為皇儲殿下布局的人。”
於是毓秀在五歲的那一年,給出了她第一枚九龍圖章。
明哲弦決定退位之時,九宮侯也曾痛哭流涕,“臣沒有幫皇上下好這一盤棋,隻望思齊比我謹慎多謀,為皇儲殿下運籌帷幄,整治朝綱。”
獻帝在位十七年,不可謂不勤政,也不可謂無建樹,惡始善終,並無遺憾。
毓秀想起往事,嘴角不自覺地就彎起來。
歐陽蘇雖然不能十分相信毓秀的話,可他聽到帝王都是真龍轉世這一句,到底還是欣喜稱心。
洛琦看了歐陽蘇的麵相掌紋,禁不住在心裡慨歎,果然帝王的姻緣線都淺的讓人唏噓。
毓秀見洛琦皺起眉頭,就猜到他算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忙搶著說了句,“一時看不清也沒關係,今日先打起精神同殿下對弈。”
歐陽蘇哪裡肯依,“洛公子是看到了什麼說不得的事?本宮來日不能順利登基?又或是壽數太短?”
洛琦搖頭道,“殿下祿壽雙全。”
歐陽蘇聽了這話,心裡已經明白了七八分,就笑著不再追問。
毓秀又催促他們對弈,兩人就淨了手下起棋來。
一開始本是歐陽蘇占了上風,可棋到中盤,他卻漸漸力不從心,洛琦的局布的天衣無縫,最後竟自毀勝算,故意退讓。
二人最後以和棋為終,歐陽蘇明知自己輸了,好勝心作祟,隻想拉著洛琦再鬥一局,毓秀卻不許了,“已經這般時辰了,今天就算了。”
歐陽蘇這才怏怏作罷,親自送洛琦出東宮。
他回來時,毓秀正站在殿門口。
“皇後人呢?”
“還在裡麵看你們下的那一盤棋。”
歐陽蘇與毓秀並肩踱步到院子裡,笑著感慨一句,“盛世忠臣,亂世謀臣,皇妹有謀臣如此,盛世有望。”
毓秀笑道,“多謝皇兄吉言。”
歐陽蘇走到桃花樹下折了一支開的尚好的桃花,“一場春雨後,一樹花恐怕就要七零八落。”
毓秀猜歐陽蘇的失意是因為之前洛琦為他卜的那一卦,“你我這種身份,姻緣淺薄無可厚非,皇兄不要放在心上。”
歐陽蘇見毓秀神情淡然,似乎並不在意,就開口調侃道,“秀兒從前重情重義,怎麼如今這麼不上心了?”
毓秀搖頭歎道,“皇兄看錯了,直到今日,我依然重情重義。”
“喜歡的人還喜歡?”
毓秀笑而不答。
歐陽蘇笑著摘了一朵桃花戴到毓秀頭上,“喜歡是喜歡,卻再也沒有從前的一腔熱血了吧?”
“我雖然沒有那個本事摒棄兒女情長,卻也知道孰輕孰重,不會再任性妄為。”
歐陽蘇看著毓秀的側臉,看著看著就笑起來,“若有一日,皇妹要從江山和薑鬱中選擇其一,你會選哪一個?”
毓秀才要回話,就看到薑鬱遠遠朝他們走過來,她就笑著對歐陽蘇說了句,“我先回宮了。”
歐陽蘇似笑非笑地目送毓秀迎上薑鬱。
帝後結伴出了東宮,薑鬱才要問毓秀是否擺駕永樂宮,毓秀就開口吩咐一句,“回金麟殿。”
薑鬱藏起眼中的失望,“皇上坐轎還是走路?”
“走路吧。”
“那臣也陪皇上走一走。”
薑鬱不顧毓秀的閃躲,強勢拉住她的手,“皇上頭上戴著的桃花,開的真是妖豔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