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8(1 / 2)

九龍章 水泊淵 3817 字 28天前

洛琦大略看了薑鬱批過的奏折,皺眉對毓秀道,“皇上這些天發覺什麼不對了嗎?”

毓秀看著洛琦桌上擺的一局棋,輕歎道,“薑鬱很謹慎,他批的折子雖然簡練些,卻也中規中矩,隻有今天他是挑折子來批的。www.”

洛琦起身幫毓秀倒了一杯茶,“皇後批的都是力保劉先,或是幫禁軍幾位統領說話的折子。”

毓秀默默喝了幾口茶,半晌才說了句,“自從幾位尚書彈劾劉先,朝臣不管是否薑壖一黨,都隨波逐流,鮮少有為劉先幾個說話的,臣心如此,朕心甚痛。”

洛琦也歎,“右相想借機染指禁軍,幾位尚書齊齊助力,下頭自然不敢有人妄言,明哲保身,眾臣隨聲應和也無可厚非。”

毓秀拿了一顆黑子放入局中,“隻為明哲保身,卻忘了自己是臣子身份的人比比皆是,朝上人心浮躁,不知忠誠,隻念一己安寧祿位,何其可悲。”

洛琦笑道,“當年皇上與臣下第一盤棋的時候,你就說過,棋盤上的棋子大多既不是黑子,也不是白子,而是靜待良機的灰子,他們在勝局明朗之前,是絕不會顯露顏色的。”

毓秀回憶往事,也搖頭笑起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人雲亦雲是人之本性,自作聰明的大放厥詞,有才有識的韜光養晦,謹小慎微的時常觀望,位高權重的狼子野心,各人有各人的盤算,說是一盤散沙,牆倒時卻眾人哄推,能恪儘其職的都在少數,更不要說心裡想著天下蒼生的。”

洛琦見毓秀心灰意冷,一時也不知如何解勸。

毓秀見洛琦手足無措,就猜他是心裡著急,有話又說不出口,忍不住就有點好笑,一腔鬱悶也疏解了幾分。

洛四公子果然隻懂得布局,不懂得說話,學不來淩音那般嘴甜如蜜,也做不來華硯的左右逢源。大概是他一早就看透了人心險惡,才不屑與世同濁。

毓秀看著洛琦的銀眸,淡然笑道,“人心最經不起試探,試探人心,灰心是在所難免。一朝天子一朝臣,朕徒有天子之名,卻不知何時才能有那一朝臣。”

洛琦拿了一封奏章,對毓秀笑道,“為皇上著想的也不是沒有,工部侍郎這封奏折本是例行稟報獻帝陵寢的修繕,卻也用了不小的篇幅,力勸皇上不要撤換禁軍幾位統領。”

毓秀接過洛琦的折子,“這個阮悠做官做的四平八穩,母上在位時,她上折子也隻說工部事務,鮮少對朝事表明立場,朕對她印象寥寥。”

洛琦手裡把玩著一顆白玉棋子,隨後又笑著放入局中,“阮悠是阮青梅同宗,她的本家卻是阮氏中最弱的一支。www.阮悠入仕之前,與阮慶梅並無往來。”

毓秀疑道,“她當初入工部,不是阮青梅從中斡旋?”

洛琦笑著搖頭,“孝獻十年,阮悠高中探花,被紀老從翰林院要去工部做了郎中。阮悠才華出眾,辦事穩妥,阮青梅接任尚書之後要仰仗她行事,這才與她查了族譜,認了本宗。”

毓秀恍悟,“原來如此。阮悠既然是阮青梅的親係,怎麼會上書力保劉先?”

洛琦打開折子,指著裡麵的內容對毓秀笑道,“阮悠隻說劉先是獻帝之臣,雖無顯功,也有勞苦,紀辭雖好,卻並非執掌禁軍的最佳人選,請皇上三思而行。”

毓秀挑眉笑道,“言辭隱晦,似乎是有什麼不可說。”

“就皇後的朱批推斷,阮悠的本意的確是想對皇上示警。”

毓秀之前並沒從薑鬱的朱批裡看出什麼蹊蹺,“思齊何出此言?”

“皇後看似寬言撫慰,實則言辭犀利,含沙射影,不止質疑了阮悠的人品,還否定了她的眼光和氣度。”

毓秀之前看薑鬱朱批的時候的確覺得他的措辭有些違和,如今再細讀,其中內涵果然如洛琦所說。

“還有辦法補救嗎?”

洛琦笑道,“皇上若信得過臣,準臣在朱批裡添上幾句話,大約還能撥亂反正。”

毓秀同洛琦走到桌前,看他磨了朱砂,謹慎落筆,幾句寫完,交回她一讀,回文裡果然有欲揚先抑,明貶時褒的意思。

他模仿的字跡,也同她的如出一轍。

洛琦把薑鬱批的另幾封折子也稍稍做了修改,“皇後果然心思縝密,對眾臣的底細了如指掌,他批的朱批,不隻就事論事,而是對症上書人的人品人性,驚懼喜好,潛移默化動搖人心。”

毓秀才要接口,換班來的陶菁就在殿外催促,“時候不早了,請皇上與殿下用晚膳。”

毓秀笑著看洛琦一眼,“思齊肚子餓了?”

洛琦臉頰一紅,“臣不餓。”

毓秀被他拘謹的樣子逗笑了,“朕有點餓了,不如我們先用晚膳再商議其他。”

飯菜還沒上桌,內侍就來稟報,說皇後有急事出宮。

毓秀與洛琦對望一眼,笑著應了聲知道了。

薑鬱回到永樂宮時,伯爵府傳來消息,說嫻郡主醒了。

驚喜之下,他連晚膳也顧不上,匆匆帶人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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