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才退下,毓秀就頹坐在龍椅上深深歎了一口氣。
“皇上為公主憂心?”
屏風後傳出薑鬱的聲音,把毓秀嚇了一跳。
他是什麼時候躲在後麵的,她說的話豈不是全被他聽到了。
毓秀心中不安,憑薑鬱的才智,要是細細琢磨她話中深意,後果不堪設想。
薑鬱走到殿下對毓秀行了個大禮,“臣讓皇上受驚了,請皇上恕罪。”
毓秀平定心神,對薑鬱笑道,“伯良怎麼躲在後麵?”
薑鬱就著跪著的姿勢解釋一句,“臣在勤政殿等皇上一同用膳,不知皇上竟召見了崔尚書和公主,一時情急就躲到了屏風後麵。”
毓秀笑道,“伯良是怕人詬病你在勤政殿幫朕理政?這幾日在前朝也有傳言,奏章的事不是什麼秘密了。”
薑鬱見毓秀遲遲不叫他起身,心裡就有點不舒服,也猜不到她是故意的還是驚嚇之後忘記了,“奏章的事,並非臣泄露出去的……”
毓秀揮手打斷薑鬱的話,“大概是哪個宮人多嘴,罷了罷了,朕一早請你幫忙的時候,就沒想著要隱瞞。”
薑鬱猶豫半晌,又說了句,“不請自來,是臣唐突了。”
毓秀溫聲叫薑鬱平身,“伯良身子好些了嗎?有沒有按時服藥?”
薑鬱笑道,“多謝皇上掛心,臣的傷沒有大礙。”
“伯良該多修養幾日。”
“兩位郡主今日進京,皇上事多繁雜,難免手忙腳亂。”
毓秀請薑鬱坐到桌後,把幾封折子遞給他,“今晚太妃在永壽宮設家宴為兩位郡主接風,伯良有傷在身,不如就推辭了吧。”
薑鬱麵部表情,語氣也有點冷,“皇上多慮了,宴上臣不飲酒就是了。”
毓秀聽他口氣淡淡的,也懶得說話了,兩人默默吃了飯就各自批奏章。
薑鬱批的第三封奏章就是工部侍郎阮悠上的謝恩折子,折子裡言辭謙順,態度恭謹,字裡行間透露感懷聖恩,暗表忠心的意味。
薑鬱扭頭看了一眼毓秀,毓秀笑著問了句,“伯良是遇到什麼棘手的事了嗎?”
薑鬱試探著問了句,“皇上可看了工部阮侍郎上的這封折子?”
“朕還來不及看,她折子裡寫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嗎?”
薑鬱見毓秀麵無異色,似乎是真的不知阮悠的折子有什麼不對,就笑著回了句,“隻是一封尋常的謝恩折子,例行念頌聖恩的。”
毓秀一臉懵懂,“好端端的,她上謝恩折子做什麼?”
薑鬱輕咳道,“之前阮悠曾力保劉先與禁軍幾位統領,臣回批時安撫了她幾句。”
“原來如此。”
毓秀笑著搖搖頭,心思又回到正在批的折子上。
薑鬱見毓秀滿不在乎,就猜她是真的不知阮悠上一封折子的內容和他回複的朱批,這一次把阮悠的謝恩折子交給他也是偶然為之。
奇怪的是阮悠看了朱批非但沒有心灰意冷,反倒隱晦地表訴忠心,按理說一甲探花不會愚蠢到連他話裡的深意都看不出。
毓秀瞥到薑鬱蹙眉不解,心裡暗自好笑。
過了一個時辰,宮人通報,靈犀公主帶著兩位郡主在殿外等候覲見。
此時在勤政殿受覲見太過失禮,毓秀被閃了個措手不及,可人已等在外麵,她又不能不見,隻能宣人進殿。
殿門大開,靈犀與兩位郡主都身著朝服,三人一同跪地向毓秀與薑鬱行禮。
“阿依,古麗祝皇上萬壽無疆。”
毓秀走下龍座扶二人起身,“二位郡主一路辛苦。”
阿依與古麗上下打量毓秀,心裡暗暗讚歎,新帝果然如傳言所說,年輕貌美,溫和良順,雖是與她們一般年紀的女孩,卻已是一國之君了。
毓秀也打量兩位郡主,阿依年紀大些,人也穩重,古麗與靈犀同歲,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毓秀回到主位,阿依,古麗與靈犀在賓位落座,宮人奉茶之後,毓秀就笑著問了句,“惠姨母身子可好?”
阿依笑道,“母親一切都好,隻是這些年時時思念故鄉,我們這一趟來,也想請皇上開恩解了母親的禁令,準她再回京叩拜宗廟,我姐妹的終身大事,全憑皇上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