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沒回話,隻對靈犀說一句,“既然機關圖是舒嫻給你的,那她一定知道你會被困在這條通道裡。不管舒嫻想怎麼對付你,薑鬱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涉險而不救,我們回去入口的地方,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三人麵麵相覷,顯然對毓秀的提議各有異議。
相比守株待兔,聞人離更想自己尋找出路;靈犀是完全不相信薑鬱和舒嫻的人性,薑鬱從前就厭惡她至極,舒嫻已有殺她之心,他們好不容易才把她騙入密道,怎麼會好心解救她出去。
陶菁理智上偏向毓秀的決定,情感上卻不願毓秀對薑鬱抱著希冀之心,當下也不發一言。
毓秀見三人各懷心思,就笑著說了句,“我們下一局棋,做一件事,最後的成敗並不常常在我們自己手裡。有很多時候,要靠彆人的選擇,來成全我們的勝局。看似豪賭冒險,可隻要計算周密,贏麵也不會太小。譬如今日靈犀的一番作為,雖然毀掉了我原本的布置,可我仍然篤定我信任的人,會及時做好應對,讓計劃回歸正軌。”
她這一番話,靈犀隻聽懂了兩分,聞人離卻聽懂了八分,他終於明白毓秀為什麼放任他刺探帝陵的秘密了。可惜她機關算儘,中途卻橫生枝節,她自己也被迫陷入局中來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原來皇上才是最大的贏家。”
陶菁心中已十分明白,忍不住也笑起來。
毓秀把話說到這種地步,自然是不想再對聞人離隱瞞真相,“我們現在困在這裡,誰是螳螂,誰是黃雀,言之尚早,能安全出去的才是贏家。殿下有殿下的打算,朕也有朕的布置,各取所需罷了。”
聞人離一挑眉毛,“既然皇上算計到這種地步,那本王也沒有理由不把籌碼放到你對皇後的信任上麵。我們原路返回就是了。”
毓秀下意識地想回一句什麼,話到嘴邊又覺得十分多餘,就笑著搖搖頭,沒有說話。
陶菁卻在一旁把她想說的話說了,“皇上對皇後不是信任,而是皇上與公主遇險,對皇後百害而無一利。”
聞人離一聲輕笑,“原來如此。利這一字的重量可比情這一字堅實多了,既然關乎皇後的利益,那本王更要陪皇上賭一賭。想來你安排的人也不會拖延太久,總會有人進來解救我們。”
毓秀搖頭一歎,“朕倒是不希望他們進來的太早,我們一沒找到藏寶的密室,二沒找到關人的密室,就算他們衝進來,也隻會讓我的布置功虧一簣。”
靈犀聽的雲裡霧裡,又不好開口詢問,陶菁在前頭舉著火把,四人穿過幾道機關,重新回到當初的入口。
陶菁扶毓秀在石階上坐了,他自己才要坐到她身邊,就被聞人離搶了位置,“如果這皇陵真的都是單行道,那皇後想再回到這裡,恐怕著實要花費一番功夫,前提是他還得有那個本事撬開舒三郡主的嘴。”
毓秀氣定神閒,“我們且在這裡靜靜等待就是了。”
她話說的隨性,心裡卻並非不忐忑。
陶菁屈身在她麵前,幫她擦去臉上的灰塵汗水,又摸著她的頭發笑著說了句,“要是現在有一麵鏡子,下士一定舉到皇上麵前,讓你看看自己有多臟。”
毓秀也知道自己一定十分狼狽,她一看到陶菁身上皺巴巴臟兮兮的衣服,就不可避免地聯想到她的衣服也曾一同被扔到那個讓人惡心的老鼠洞裡。
回去之後,恐怕幾天都吃不下飯了。
聞人離心裡鬱悶,他明明把這個寵侍擠到一邊去了,他卻不死心地又湊到她麵前,死皮賴臉的功夫可見一斑。
他第一眼見到陶菁的時候,隻覺得他是個繡花枕頭,靠一副殼子爬上龍床得到恩寵,想不到居然還有這個膽量隻身跑來護駕。
他與毓秀兩人的交往,似乎也十分特殊,經過同生共死這一番患難,出去之後,這人少不了要恩榮加倍。
一想到當初在殿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侍子竟三番兩次威逼他下跪,聞人離胸中就升起一團火氣,才要抬腳踹陶菁下階,頭上的通道就發出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