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客套一下,也沒有了結此事的意思。
宗敘看他這反應,在心裡歎了一聲,說道:“老夫回來才知,這小子與三公子立了賭約。此事是犬子冒犯在先,本該我們賠罪。故而將三公子請來,表示歉意。該如何陪罪,三公子儘管說,我們絕不推辭。”
楊殊淡淡道:“大將軍言重了。大丈夫當一言九鼎,我與宗大公子已經立了賭約,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至於賠禮,等我們比完再說。”
話裡的意思,根本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宗敘隻得道:“說起來,我們兩家祖上交情頗深,我與你父親早年也是舊識,時常切磋,隻是後來離得遠,來往得少了。三公子如此人才,能叫我家這小子學一學也好。倘若你們能重拾舊日情誼,想必祖上在泉下也會覺得欣慰。”
這是刻意把事情往小了說,當成他們小輩的意氣之爭。
也是,為了爭地盤,用演武來分勝負,說出去像什麼話?宗銳可以這麼做,因為他還年輕,是小輩,但宗敘堂堂一個大將軍,說出去就丟人了。
楊殊皮笑肉不笑:“世叔說的是,侄兒定與宗世兄好好討教。”
宗敘愣了一下,沒想到他這回接得快,馬上就喊世叔了。
然而話都已經說出去了,總不能不認吧?隻得含笑回道:“你這麼想就好了。這勝負不必太在意,不管輸贏,過後都叫這小子向你賠禮。此番就當你們互相討教切磋,有所進益就好。”
而後又說了些勉勵的話,還留他用了飯,過後才客客氣氣送他回去。
楊殊一走,宗銳便迫不及待:“爹,您為什麼對他這麼客氣?難道您覺得,孩兒會輸給他嗎?”
才說完,他腦門就挨了一記。
宗敘一收剛才的慈和,吹胡子瞪眼:“你還敢跟老子說這種話?老子出門前,你怎麼說的?拍著胸脯保證將這事好好了結。結果呢?稀裡糊塗就要演武爭勝負了,鬨得老子邊關都巡視不下去了,隻能匆匆趕回。”
宗銳被老子被懵了,叫屈:“演武怎麼了?孩兒有信心贏他!”
“然後呢?”宗敘冷笑著看自己的傻兒子。
“然後……”
宗銳愣了一下。
對哦,然後呢?他們把楊殊弄過來,為的可不是贏他,而是想試探……
“知道為父為什麼避出去吧?”
“知道。”宗銳耷拉著腦袋。
“這事一個不小心,就是滅族之災。所以才將它交給你,萬一出事,便由你頂罪,保我們全家。倘若為父牽涉進去,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宗銳辯解:“可是爹,我們隻是答應會創造機會,讓他們去分辨,就算跟楊三立了賭約,也不影響什麼……”
“你腦袋被門夾了嗎?”宗敘嗬斥,“你與他參加演武,萬一他出了事,會怎麼樣?”
宗銳張了張嘴。
“我們這麼做,說難聽點,就是瞞著聖上搞鬼。楊三一旦出事,聖上就會知道,我們牽涉進這件事裡,到時候我們全家就完了!我們隻能忠於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絕對不能涉及儲位之爭,一點點嫌疑都不行!”
“可我們把他引過來,就已經……”
“在統帥府,我們有信心保證,楊三不會出事。不管那些人能不能試探出來,時間一到,我們把他送走就是,後麵的事跟我們半點不相乾。可是演武的話,你能保證嗎?再怎麼鐵板一塊,人多了就會有意外。”
宗銳終於聽明白了。
“這麼說,我們得保證,不讓他在演武中出事?”
“沒錯。”宗敘目光微沉,“這小子,看著紈絝,倒是比你有心機得多。隻怕他是故意把局麵攪亂,看我們到底有什麼意圖。而我們還得保證他的安全,隻能萬般小心,在夾縫中生存……”
說到這裡,宗敘歎了口氣,拍了拍兒子的肩:“爹知道委屈你了,誰叫你祖父當年一時糊塗……算了,子不言父過,我們過了這一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