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真的放下了吧?
“那些流言,臣妾聽到了。”裴貴妃開口便道。
她皺著眉頭,聲音帶著薄怒:“那些人,不知道從哪裡得知這件事,竟這樣公諸天下,這叫殊兒如何自處?陛下,您一定要幫幫他啊!”
皇帝注視著她,柔聲道:“你放心,朕是信他的。”
裴貴妃卻道:“臣妾不是怕您不信,而是覺得,對方明顯知道內情,萬一將事情鬨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將他逼上絕路不說,您也受製於人。陛下,您可查出流言的來處?是否呈州叛軍做的手腳?這些人真是可笑,當初思懷太子落難的時候,不見他們相助,現下倒是利用起死人來了,根本就是想叫他們一家死絕!”
說到這裡,她氣得眼淚都出來:“您不知道,當年那一幕有多可怕。臣妾動了胎氣,突然發動,隻能在草叢裡生產,那些人就一個個死在臣妾身邊,那血腥味臣妾一輩子都忘不了。護衛、下仆、永溪王、太子妃、太子……”
裴貴妃哭了出來:“臣妾的命是他們拚死換來的啊!現下隻剩殊兒一人,我隻盼著他一生平安富貴,也算對得起太子一家。”
皇帝輕輕拍著她,目光柔和:“彆怕,一切有朕在。朕會查出源頭,將他們鏟除,不會叫他們影響殊兒的。”
“真的?”
“朕什麼時候騙過你?”
裴貴妃破涕為笑,有點不好意思地擦著眼淚:“一把年紀了,方才竟哭成這樣,我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又道,“都已經二十年了,您將天下治理得這麼好,他們能鬨出什麼事來?您也不必過於憂心了。”
皇帝笑吟吟的,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裴貴妃理好妝,便先回去了。
皇帝回到禦案後,看著密函出神。
那暗衛無聲無息地回來了,仍舊跪在原地。
燭火閃閃搖搖,直到“畢剝”一聲,炸了個燈花,才穩定下來。
皇帝終於吐出那口氣,說道:“傳令夜蝠,去西北。”
他頓了一下,淡淡續下去:“他不是想做點正事嗎?叫他為國捐軀好了。”
“是。”
暗衛退下了,皇帝拿起裴貴妃送來的一枚糕點,神情變幻莫測。
最後,他把這枚糕點放進口中,慢慢吃了。
美味的東西,還是一個人獨享更快活。
……
明微忽然問:“你這次所謂敗退,是不是另有隱情?”
楊殊眨了下眼。
“打了敗仗,還這麼高興?怎麼覺得不像你呢?”
“呃……”楊殊看了看外頭,小聲道,“好吧,我們覺得時間太緊了,琢磨著來一次誘敵深入。隻要納蘇追過來,我們就前後合圍,趁機把他弄死。”
“弄得死他?”
楊殊說實話:“不一定,這小子真的不好對付。你說他熱情單純,我看他倒是殺人不眨眼。”
明微道:“草原的生存方式如此,對他來說,戰場上殺人和殺羊沒什麼區彆。”
一個從小見慣殺戮的人,不會覺得殺人是件殘酷的事,因為環境如此。他們要搶牧場,搶牲畜,搶女人,這就是他們的生活。是非對錯,是禮教與道德給予的,他沒接受過,就沒有這樣的觀念。
夜深了,外麵安靜下來。
明微鋪好床,說道:“你快休息吧。”
“嗯。”楊殊解了衣,又回身看她,“一起?”
他這眼神什麼意思,明微太明白了。她表示拒絕:“剛打完仗,你也不嫌累!”
楊殊已經將她拖過去了:“對,一點也不累!”
少年人,說什麼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