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港島洲際酒店。
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張子偉與緬娜一同走進了位於酒店三樓的一間包廂內。
“緬娜小姐、張先生,坐。”
此時的饒天頌正在煮茶,在見到張子偉與緬娜走進包廂之後,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雖然被陸耀文壓著做事很不爽,但一旦接受了之後,饒天頌心裡反而放鬆了下來。
反正八麵佛、詹伯達這些人都會由陸耀文去搞定,他隻需要按照陸耀文的安排做事。
至於陸耀文會不會過河拆橋?
饒天頌想不到那麼遠,他現在隻想幫陸耀文搞定八麵佛,確保他兒子饒夏的安全。
“饒先生,我已經和我父親聯係了,他希望你能將錢打進他在盤古銀行的賬戶中。”
緬娜坐下來之後,直接開門見山。
盤古銀行是暹羅最大的銀行,也是暹羅五大華人家族之一,陳家的產業。
華人在暹羅的影響力極大,謝家、陳家、許家、蘇家、鄭家這五大家族,幾乎壟斷了暹羅的銀行、金融、食品、零售、地產等等產業。
這些家族無一例外,都有一脈在港島發展,陸耀文需要蔣天養在暹羅做的所有事情,最終目的就是與這些家族搭上關係。
“緬娜小姐,這件事,我們可以晚點再聊,現在有位先生,有其他事情想和你聊一聊。”
饒天頌無視了緬娜的話,笑著說道。
“?”
在聽到饒天頌的話後,緬娜與張子偉兩個人的眼神裡都露出了一絲疑惑。
就在這時,饒天頌‘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朝包廂大門鞠躬說道:“陸先生。”
隨著饒天頌的話音落下,緬娜與張子偉兩個人猛的轉頭,一張極為俊朗的臉,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緬娜小姐、張先生,不好意思,本來應該我親自請你們的,不過我怕你們擔心,所以隻能請饒先生出麵代我請兩位喝茶。”
陸耀文臉上的笑容非常溫和,話也說的極為客氣,但緬娜與張子偉兩個人卻聽得膽戰心驚。
在金山角販毒這個行業,陸耀文的名聲比港督還要響亮,一個黑道大哥真的在自己的地盤禁毒,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緬娜立刻將右手伸向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包,她無論什麼時候,都會帶著一把柯爾特1908袖珍手槍。
隻是她的手才剛剛摸到小包,就被張子偉一把抓住,朝她緩緩搖了搖頭。
緬娜這才看見,一個平頭男人站在陸耀文的身後,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右手,顯然是早已經發現了她的小動作。
“緬娜小姐,彆這麼緊張,我如果對你們有惡意,你們現在已經在維多利亞海峽喂魚了。”
這次陸耀文故意帶上了許正陽,就是要借許正陽的嘴,向大陸表示自己要在暹羅金山角做點事。
說話間,陸耀文走到了緬娜與張子偉的對麵,取代了饒天頌‘煮茶人’的身份,將兩個茶杯精準的推到了緬娜與張子偉的麵前,隨後提前茶壺,將這兩個茶杯注滿茶水。
“兩位,請茶。”
陸耀文笑著說道。
“陸先生,你想讓我們做什麼?”
張子偉先看了眼麵前的茶杯,隨後才抬頭看向陸耀文。
“沙立要用饒天頌手裡的二十億,請我殺你們。”
陸耀文臉不紅心不跳的扯出了這句胡話。
緬娜與張子偉的臉色勃然一變,緬娜更是下意識開口:“不可能,沙立這麼做,父親不會放過他的。”
“緬娜小姐,你當然不值二十億,得加上你父親的命,才值二十億。”
陸耀文笑著回道。
“……”
緬娜沉默了。
“你和我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張子偉眼神一動,問出了這個問題。
“八麵佛死了,你們也死了,沙立就可以安安穩穩繼承八麵佛的勢力,這對我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留你們的命,讓你們和沙立在暹羅爭鬥,我就可以安心在港島享用那二十億港幣。”
陸耀文臉上的笑容極為真誠。
“……”
張子偉也沉默了。
“你殺不死我父親的。”
這時,緬娜開口道。
“在暹羅,我當然殺不死他,但如果他來港島呢?二十億港幣,這可不是小數目,八麵佛應該會很上心吧?”
陸耀文笑著反問。
“我不會配合你的!”
緬娜一臉堅定的看向陸耀文。
“緬娜小姐,你可能誤會了一件事,我和你說這麼多,可不是為了征求你的意見,茶,我已經給你們倒了,你們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陸耀文的語氣極為平靜,卻聽得緬娜、張子偉兩個人頭皮有些發麻。
“你……”
緬娜正準備開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阿布與阿積兩個人同時出手,將緬娜與張子偉兩個人打暈。
“饒先生,彆忘了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陸耀文瞥了眼饒天頌,隨後起身徑直向著包廂大門走去。
“……”
看著阿積、阿布兩個人扛著緬娜、張子偉離開的背影,饒天頌沉默不語。
……
一個小時後,合一門武館。
與上一次對阿霖執行家法不太一樣,這一次,陸耀文除了將兩千餘名金盾安保公司員工聚集到武館以外,還將飛機、火牛、串爆等和聯勝地區話事人以及叔父輩的代表,也請到了這裡。
人群之中,宋子傑、周星星兩人的臉色有些怪異,因為他們早兩天就已經聽到陸耀文在黃大仙警署‘綁走’朱滔的消息。
所以,在接到要求聚集的電話後,他們兩個人立刻意識到,這是陸耀文要當眾處決朱滔。
雖然接到了警隊上級的要求,但不管是宋子傑還是周星星,對於是否將這個消息上報,其實都有過猶豫。
如果陸耀文做的是彆的事情,他們兩個人一定半點猶豫都沒有,但陸耀文殺的是大毒梟,這絕對算是好事,萬一他們上報之後,大毒梟被警隊的人‘救走’了,然後無罪釋放,他們豈不是成了‘大毒梟’的幫凶?
在猶豫許久過後,宋子傑、周星星不約而同的做出了相同的反應,他們等自己即將進合一門武館的時候,才將這個消息上報給自己的上級。
“龍頭!”
“龍頭!”……
正當宋子傑、周星星兩人‘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陣陣的問好聲響起,將宋子傑、周星星兩個人雲遊天外的‘神’給喚了回來。
他們表情有些複雜的看著陸耀文一邊朝金盾安保公司的員工揮手,一邊走上了練武台。
宋子傑、周星星兩個人,一個是一期‘員工’,一個是二期‘員工’,一個訓練了半年多的時間,另一個也訓練的接近半年。
在初期的不適應之後,兩人其實已經適應了如今的生活,每個月固定的工資,不需要想太多事情,如果沒有差人這個身份,兩人可能會過得很快活。
但現在……
不過,宋子傑與周星星兩個人並沒有發現,在他們盯著陸耀文看的時候,也有人在偷偷盯著他們看,就比如盲輝,他的餘光,就一直固定在周星星所在的方向。
“各位兄弟,三天前,我答應過你們,拉阿霖下水的人,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會把他帶到這裡,當著你們的麵,就地正法!”
“現在,就是我陸耀文實現承諾的時候。”
陸耀文說罷,指著他身後,被膠帶封住嘴巴,正一臉祈求看著自己的朱滔,緩緩說道:“這個人叫朱滔,港島大毒梟,就是他拉阿霖下水,現在我就送他去見阿霖。”
陸耀文的話音落下,站在朱滔身後的阿積立刻出手,眨眼間,手裡的匕首就已經捅進了朱滔的心臟處,一擊斃命,沒有讓朱滔多受半點苦,這也是陸耀文給朱滔的‘報酬’。
“陸耀文!”
就在這時,一聲厲喝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你當眾殺人,在你眼裡,港島法律是什麼,我們港島警隊又是什麼?”
許忠傑死死的盯著陸耀文,大聲喝道。
他在接到情報後,立刻帶人趕到合一門武館,結果晚了一步。
港島警隊裡的本地派,很多其實都是做實事的人,隻是因為不聽鬼佬的話,所以被劃為了本地派。
李文彬其實也是這種人,隻是他相比許忠傑,更為靈活一點,如果他現在是許忠傑,李文彬是一定不會出這個現場的。
“許sir,彆激動,這個朱滔在被我教育一番之後,深感愧疚,居然當眾自殺,警醒世人,說實話,我也很意外。”
陸耀文看著許忠傑,一臉微笑,睜著眼睛,說著瞎話:“你如果不信,我們和聯勝在場的幾千人都可以作證。”
“?”
許忠傑在聽到陸耀文這句話後,差點氣暈過去,這尼瑪,雙手雙腳被鐵鏈拴住的人,拿匕首捅自己心臟自殺是吧?
你陸耀文怎麼不說的更離譜一點?
“龍頭說的半點沒錯,媽的,賣毒品,生兒子沒屁眼的,讓他自殺算是便宜他了!”
串爆猛的站起來,大聲喝道,同時在心裡暗暗想道:‘還好老子隻有女兒,沒有兒子……’
“龍頭和串爆叔說的對,我也可以作證!”
隨著串爆的話音落下,在場所有人全都大聲喊著,他們可以作證。
“……”
許忠傑自然不會讓宋子傑這個臥底站出來給自己作證,他深深的看了眼陸耀文後,沒有再多說半句廢話,直接扭頭離開。
陸耀文雙手一壓,整個合一門武館頓時鴉雀無聲,許忠傑聽到身後的‘人潮鼎沸’的聲音消失,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卻正好與陸耀文的眼神對上。
“許sir,需不需要把朱滔的屍體帶回警局做屍檢?”
陸耀文一臉真摯的笑容。
“……”
許忠傑強行壓住自己的火氣,將頭瞥了回去,加快腳步離開。
這種時候,把朱滔的屍體帶回警局,那叫自取其辱。
“阿積,等會把朱滔的屍體送去西九龍總區,還是要給差佬一個麵子,這麼大毒梟,總得歸案嘛。”
陸耀文吩咐完這句話後,就徑直走下了台。
“龍頭。”
這時,串爆叫住了陸耀文。
“串爆叔,有什麼事?”
陸耀文笑著問道。
“龍頭,你知道的,我們鯉魚門之前沒有地盤,所以也走了一段歪路……”
串爆小心翼翼的說道。
原本對於陸耀文‘禁毒’,串爆還沒有什麼想法,他們鯉魚門現在有地盤,‘禁毒’就‘禁毒’吧,但是親眼看著陸耀文當眾殺朱滔示威之後,串爆不禁聯想到他們鯉魚門曾經的‘光榮曆史’,頓時感覺心裡一寒,趕忙來向陸耀文解釋。
“串爆叔,我定下的所有規矩,在我說之前,做了我不追究,在我說之後,做了我絕不放過,安心了吧?”
陸耀文笑著寬慰道。
“龍頭,你這麼說,我可就太安心了,說實話,以前搞這些斷子絕孫的玩意,我心裡也不好受,但是手下那麼多兄弟要生活,我又沒本事,不能帶他們打回岸上……”
串爆先是‘憶了一段’,隨後語調抬高了十八度:“還好和聯勝出了龍頭你這麼一位豪傑,帶領我們和聯勝走向偉大,讓我們這些走錯路的人有悔過自新的機會。”
“天無二日,龍頭,你就是和聯勝唯一的太陽!”
串爆一通彩虹屁送上,聽得陸耀文的嘴角比AK都難壓。
好家夥,陸耀文這才明白,為什麼古代皇帝喜歡佞臣,天天被這麼誇,誰能受得了。
“好了,串爆叔,你的心意我已經知道了,我還有彆的事要忙,就先走一步了。”
陸耀文也怕自己沉迷於彩虹屁之中無法自覺,連忙跑路。
“龍頭,我也有件事想要和你彙報!”
這時,站在串爆身旁的火牛突然開口。
“火牛哥,有什麼事?”
陸耀文停下腳步,臉上依舊是和煦的笑容。
“龍頭,我最近幾個月,感覺自己精力越來越差,身體已經有點吃不消了,我想從大角咀堂口話事人的位置上退下來,還請龍頭批準。”
火牛被大圈狼徹底架空之後,每個月也就隻能喝點‘臭水’,在他看來,還不如用這個堂口話事人的位置,從陸耀文的手裡換點好處。
畢竟現在和聯勝九區話事人,除了大角咀與鯉魚門之外,其他地區的話事人全都是陸耀文的嫡係,飛機雖然不是陸耀文的嫡係,但比陸耀文的嫡係還要忠心。
這種情況下,火牛做出大膽推測,隻要自己肯交出位置,以陸耀文的性格,一定不會虧待自己。
“火牛哥,男人四十一枝花,你現在正是最年富力強的時候,怎麼能撂擔子呢?”
陸耀文肯定不會直接答應,火牛這麼識相,得給他留點臉麵。
“龍頭,我是真的有點吃不消了。”
火牛也心領神會,繼續請求‘辭職’。
在一番‘勸說’之後,陸耀文終於‘無奈’‘不舍’道:“火牛哥,既然你的心意已決,那我就不勸你了,這樣,你退下來之後,待遇和叔父輩一樣,如何?”
“多謝龍頭。”
火牛立刻喜笑顏開。
在和聯勝,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當叔父的,必須是當過龍頭,或者影響力極大的人,才能當叔父。
火牛能拿到叔父待遇,屬於是賺到了。
“火牛,龍頭對我們這些兄弟都沒的說,我們要時時刻刻把龍頭的好記在心裡。”
一旁的串爆抓住機會,繼續為陸耀文歌功頌德。
“那肯定的。”
火牛立刻重重點頭應道。
……
當天晚上,油麻地與深水埗交界處的無名酒莊內。
“陸先生!”
“陸先生!”
在看見陸耀文進門之後,已經提前在這裡等候的卓景全以及譚新豪立刻站起來,笑著向陸耀文問好。
“卓sir、譚sir,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陸耀文笑著對兩人說道。
“我們也是剛剛到。”
譚新豪作為在場身份最低的人,這種話,自然要他來說。
“兩位阿sir的時間寶貴,我就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我希望兩位配合我做件事,如果這件事做成功,你們可以將港島警隊通緝多年的大毒梟八麵佛銷案。”
陸耀文沒有廢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標。
聽到陸耀文的話後,卓景全與譚新豪兩個人都是眼神一動,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後,還是由譚新豪開口:“陸先生,能不能詳細說一說?”
“八麵佛的女兒緬娜,以及她的老公張子偉,也就是你們毒品調查科五年前在暹羅失蹤的那個差人,他們已經被我抓住了。”
隻是聽到陸耀文的第一句話,譚新豪的臉色就是微微一變。
他們毒品調查科追八麵佛已經追了十多年了,每次都是損兵折將,成果不能說沒有,也可以說不多,像抓捕八麵佛女兒這種成果,那是想都不敢想。
沒想到,居然被陸耀文給做到了,這讓譚新豪的老臉不禁微微一紅,不過他很識趣,並沒有開口,而是等著陸耀文的下文。
在略微停頓之後,陸耀文繼續開口:“接下來,你們毒品調查科需要配合我……”
陸耀文緩緩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
譚新豪與卓景全在聽完陸耀文的計劃後,臉上都露出了一絲驚愕的神色。
足足消化了半分多鐘後,譚新豪才忍不住開口問道:“陸先生,這個計劃的目標是不是訂太大了一點?”
真被陸耀文做成了這件事,那他們毒品調查科的人,真的就可以去吃屎了。
“譚sir,功勞足夠大,你才能向上走一步,互助會的宗旨不就是成員之間互相幫助嗎?”
陸耀文臉上的笑容,在譚新豪看來,非常的暖心。
不等譚新豪開口,卓景全也說道:“譚sir,陸先生說的不錯,高級警司到總警司是一道坎,如果能過這道坎,值得我們拚一拚,這次不僅陸先生會全力幫你,我們互助會的所有人都會全力幫你。”
卓景全也很清楚,如果手下能多一位總警司,那不管是實際權力還是話語權,都會得到極大的提升。
“好,陸先生,卓sir,你們這麼支持我,那我也拚了!”
譚新豪的臉色也堅定了起來。
“譚sir,兵貴神速,下定了決心,那就開始行動吧。”
陸耀文笑著說道。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陸耀文與卓景全、譚新豪一到,將計劃的細節再一次完善,三人這才分開。
等到卓景全離開酒莊,坐上自己的轎車後,從副駕駛前方的儲物箱裡拿出一部衛星電話,撥下了一個號碼:“雷長官,我是卓景全。”
“阿全,有什麼事?”
聽筒裡,一個老人的聲音傳出。
“雷長官,我準備與陸耀文全麵合作。”
卓景全立刻回答。
“之前你不是已經和我說過這件事了嗎?”
“上次是我自己與陸耀文合作,這次我希望我們大家與陸耀文合作。”
卓景全緩緩說出了這句話。
“哦?他做了什麼,讓你突然這麼看好他?”
“雷長官,容我賣個關子,過幾天你看港島報紙,就能知道原因。”
卓景全笑著說道。
“哈哈哈,好,過幾天我看完報紙,如果陸耀文這小子能讓我滿意,那就安排他有空來寶島見我這個老家夥一麵。”
“是,長官!”
卓景全下意識應道。
“阿全,現在都說yes,sir,不說是,長官了。”
“雷長官,你在我心裡,永遠是長官,不是大sir。”
卓景全的語氣裡全都是真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