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綿綿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的指尖還在淌血。
鮮紅的血珠兒從白皙細嫩的指尖滾落,撲簌一聲墜進腳下滿是鬼畫符的法陣裡。
原本黯淡的符文一瞬間吃飽了血,散發出刺眼紅光。
緊接著,無數黑霧從地底鑽出,逐漸凝成一團濃稠鬼影。
鬼影發出細細碎碎的低語,仿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陰魂,嗅到血腥味便躁動不安四處亂撞。
更有甚者,竟直接貪婪地舔.舐起了少女受傷的指尖。
瘦削的指骨突出,不受控製地抖起來。
虞綿綿驚恐瞪大了眼珠兒,不斷顫抖的雙瞳和緊咬的唇瓣昭示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她不安後退,卻被身上華麗的祭服絆了一跤,重重摔在地上。
柔嫩的掌心被堅硬的石子兒劃破,血腥味蔓延,四周的招魂幡獵獵作響,陰魂再次躁動,想要掙脫束縛逃出生天,卻被陣法壓製得動彈不得。
虞綿綿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可當手心的疼痛越來越強烈,腳下也一陣陣發毛發冷的時候,她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是真的穿到了《伏魔錄》這本小說裡。
小說《伏魔錄》聽上去很正統很修仙,實際狗血遍地灑,各種愛恨情仇層出不窮。
什麼求而不得啦,因愛生恨哪,還有腳踏兩條船……烏七八糟的劇情比那些魑魅魍魎還要引人入勝。
作為重度狗血小說愛好者,虞綿綿自認為閱文無數,可當看到《伏魔錄》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嘖嘖稱歎。
而其中最令人拍案叫絕的便是其中的炮灰女配——虞綰。
作為男主指腹為婚的未婚妻,虞綰本應該是小白花白月光之類的存在。
可作者“椰椰很甜”卻不按套路出牌,硬生生將純純小白花人設變成了一朵不甘寂寞招蜂引蝶的爛桃花。
關鍵她招的還不是普通人,而是本文最大反派,一個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的心機魔王——謝妄。
這魔頭本該在三百年前就死透了,隻剩一縷殘魂不知被困囿何處。
眼看那殘魂漸漸虛弱消弭,誰知虞府那群半吊子修士突然跳出來,動用邪術召喚陰魂,還攛掇沒長腦子的虞綰與那魔物結了血契,好讓那魔物對他們言聽計從。
若隻單單是驅使也就罷了,可虞綰不僅對人頤指氣使,動輒羞辱打罵,還看中那魔物的好皮囊,竟設計給他種了情蠱。
讓他沾染情念不受控製地親吻她,還在他身上刺字,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殘忍地看著人墮進泥沼之後,再毫不留情一腳踢開……
如此自尋死路地作法,簡直令人瞠目。
看到這兒的時候,虞綿綿難掩激動地留評,什麼“不落俗套”“另辟蹊徑”“年度狗血文大賞”之類的彩虹屁,怎麼誇張怎麼來。
誰知開開心心打賞完,一覺醒來竟然穿了!
此時蒼穹之上,月色淒迷,濃墨翻湧。
猶如怪物張開的血盆大口。
困在陣法中的少女被團團黑霧包裹,嬌媚的麵容失了血色,烏發淩亂散落,黑色繡金絲的祭服蒲葦般團團鋪開,似染了夜色的曇花,純潔中透著一絲詭異的邪性。
虞綿綿暈暈乎乎,本能覺得眼下狀況不對,可她卻連一絲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救、救命……”
少女微弱的聲音很快被呼嘯的陰風吞噬,可陣法外的眾人卻還是察覺到了什麼。
一個身穿白袍的府中弟子道:“長老,小姐似乎在向我們求救!”
“求救?此陣法一旦開啟就不能中斷,否則你我皆會命喪於此,所有人聽我號令,合力開陣——”
話音落,原本動搖的弟子立刻屏氣凝神,不再多言。
隻見一道道符文雨點般飛入陣中,少女的裙擺飛揚,四肢被迫擺成獻祭的姿態,再也動彈不得。
黑暗中陰沉肆虐的鬼影發出咯咯的怪笑,仿佛正在進行一場饕餮的盛宴。
隻是不多時,陣法深處傳來劇烈震顫一股強大的逼人的陰氣重重掀起。
招魂幡頃刻飛遠,陣法中的符文也在一瞬間爆出灼燒般的亮光。
鬼魅嘶嚎,陰魂慘叫,方才四處亂撞的鬼影眨眼間被無形的怪力給吞吃了個乾淨。
虞綿綿被這股毛骨悚然的陰氣衝擊得當場暈厥。
而幾步之外維持陣法的虞家長老卻露出激動的狂喜:“好!竟引出了大魔!真是老天助我!”
身後年輕弟子不解:“可那大魔跑了……”
虞長老勾唇冷笑:“放心,既然已經結成血契,管它什麼大魔都是我虞家的狗,去,把那丫頭攙回去,給我好生看著。”
“是,長老!”
虞綿綿被抬回去沒多久,腦袋裡便響起一個聲音,聲音的主人乃是冷冰冰的係統。
“任務人虞綿綿請知悉,請在不崩壞劇情的情況下努力苟命,幫助主角除魔衛道,並且阻止反派黑化,完成任務方可脫離世界!”
脫離世界?那就是可以回家的意思?隻是……
“能不能給我換個角色?”她嗡嗡開口,聲音還是啞的。
可係統的語氣絲毫沒有起伏:“角色已綁定,不可更換,希望宿主端正態度,積極融入角色!”
說完,腦海中的聲音便消失了。
虞綿綿頗為抑鬱地睜開眼睛。
此時她已被換了一身嫩青色的裙衫,隻見布料稠軟,做工精細,袖口綴著金線勾成的絛穗兒,垂在雪白的腕上,紮眼極了。
而不遠處的銅鏡上裡,則倒映出少女嬌嫩的麵容:一張芙蓉臉,明眸,皓齒,桃花般豐潤的笑唇,是個天生勾引人的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