譏笑完,又若無其事地扭過了頭。
氣得她差一點就要忍不住動手打他了。
幾人進了城門,找了家客棧落腳。
綿綿頗為傲氣地衝到了最前頭,像個腰包鼓鼓又愛擺闊的小財奴,拍著桌子叫了幾間上房。
為了給男女主製造機會,她還特意將沈君遙冷楚音的房間安排在了一起,至於謝妄那魔頭,自然是要放在邊上看著才能安心。
“君遙哥哥,冷公子,我的房間在那邊,就不跟你們一道兒了,待會兒你們早些休息。”
“有勞虞姑娘。”
冷楚音一身男子的打扮,銀子似的的月光打在她皎潔的麵容上,襯出陽春白雪般的清冷聖潔。
也許是從小養在神宮,對於旁人的熱絡始終保持平淡,簡單一句話說完,便推門走進了房間。
沈君遙緊接著柔和說道:“賢弟他性子冷淡些,綿綿不要介意。”
虞綿綿立馬為自己辯解:“我才不會介意呢,冷公子幫我們追殺魔物,還義無反顧地跟過來,足以見得他是個正義凜然的大好人!”
“綿綿,你……”
聽完這番話的沈君遙表情有些許古怪,仔細看,那張溫潤坦蕩的臉上居然漸漸升起古怪的赧然之色。
綿綿脖子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怎麼啦?”
她顫巍巍地瞪著眼珠子,以為自己誇張過了頭,遭嫌棄了。
誰知道眼前的男子吞吐半天,竟壓低聲音紅著耳朵問了這麼一句:“你……該不會是看上冷賢弟了吧?”
話音落地,綿綿瞳孔一顫,差點噎過氣。
她知道原著裡的沈君遙因為閉關修煉,十年間一直都不曾踏足俗世,對於紅塵中的情情愛愛更是一竅不通,純潔得跟朵白蓮花似的。
可純潔歸純潔,那也不至於是個睜眼瞎吧!
而且,他竟然對女主的身份一點都沒有懷疑。
天天“賢弟”“賢弟”地叫著,連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等他開竅之後修成正果怕是要天荒地老啦!
意識到前路渺茫,綿綿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
夜幕逐漸籠罩,堆積的雲層將銀鉤似的月亮遮蔽。
雅致的房間燃起溫暖的燭火,很有古樸的韻味。
也許是因為靠近河麵,房間裡提前點好了祛除潮濕的艾草香,熱水和浴桶也提前準備好了。
隻是比起這些,綿綿更在意的是她空空如也的肚子。
她托著粉嫩的少女腮,卷翹的眼睫忽閃忽閃,蹙眉歪坐在桌前苦等。
好在沒一會兒門外就吱呀一聲,一道瘦削陰沉的人影走了進來。
“你怎麼才來?”
看到來人的一瞬間,綿綿便像扇動翅膀的花蝴蝶一樣蹭的站了起來。
昏黃的燭暈染紅她的臉頰,眼神是憤怒的靈動。
挨了抱怨的謝妄並不做聲。
他端著滿滿當當的食盒,鴉羽般漆黑的睫毛靜靜垂落,原本一絲不苟的發髻此時淩亂地散開,沉冷的眼波望過來時像數九寒冬裡的冷刀子。
這模樣,哪像是普普通通的書童該有的樣子?
綿綿十分不滿地抱著胳膊:“喂!本小姐跟你說話呢!你竟然無視我!”
披著少年皮囊的魔物聞言終於抬了眼,慢悠悠地張唇道:“小姐不是不讓我開口說話嗎?”
“那是我不讓你說的時候,我問你話你自然要答。”
花蝴蝶板起了臉,成了一隻炸毛含怒的金絲雀。
謝妄眼底閃過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哦,小姐要我說什麼?”
綿綿眼睛睜得溜圓兒,一屁股坐回了圓凳上,頤指氣使的驕縱模樣:“你是我的契奴,也是我的書童,自然是要多說討好我的話,做伺候人的活兒,總之,怎麼哄得我開心怎麼來。”
謝妄聞言眼皮抬了抬,不知道是不是血契的作用,竟也十分溫順地沒有反駁,而是提著食盒走了過來:“那我就為小姐布菜吧。”
說罷把飯菜一一擺上桌,又從裡麵拿出了一雙銀箸。
綿綿叫的是客
棧裡的招牌菜。
什麼紅燒獅子頭,蔥燒魚皮,爆炒大蝦之類的,油油的湯汁裹著蜜色淋在滿是肉香的白釉瓷盤裡,立馬就勾得人食指大動,情不自禁地滾咽口水。
綿綿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那布菜之人卻還慢慢悠悠:“不知小姐喜歡吃哪樣?”
綿綿沒好氣:“你小姐我不挑食,你隻管給我夾。”
“不挑食的話,那口味呢?我看這兩道紅燒魚和宮爆雞丁頗為辣口,不知小姐能否……”
綿綿氣得要尥蹶子:“本小姐什麼都能吃,你彆廢話,趕緊布菜。”
謝妄溫順垂了頭:“哦,那我就隨便夾了。”
說完,慢條斯理地拿起了銀箸。
綿綿的眼神緊盯著他握筷子的手,看著那隻冷白瘦削的手越過了跟前的蔥爆魚皮,伸到了肉色鮮香滑嫩多汁的獅子頭上麵。
綿綿伸長了脖子,又一口口水咽下。
誰知還沒下筷,這人又忽然頓住:“啊,我好像忘記了淨手,勞煩小姐等我片刻。”
話說完,便慢騰騰地起了身,往洗手盆子那兒走去。
眼睜睜看著人溜走的綿綿直接傻眼了。
一次兩次的,這人是故意耍她玩呢!
少女明亮的眸子瞬間竄起小火苗,她一拍桌子站起來:“我不用你伺候了!你給我滾出去!”
那披著漂亮皮囊的魔物很是無辜轉頭:“可是我哪裡做錯了?”
少女咬牙切齒:“你沒錯,是我錯了,我就不該放你這個魔物進來,你給我出去!今晚你去睡屋頂!”
謝妄聞言臉上的神情變都沒變,仿佛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他慢條斯理地擦完了手,接著一臉淡漠地從窗子旁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