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是他不想繼續閉關,而是房老師找上門了。
“星河啊,學校考慮到你的實際情況,對你的暫時休學處罰已經結束,你什麼時候回去上學?”
方星河想了想:“那就明天吧。”
於是,1998年12月1日,大齡青年方星河同誌,背上了小書包,重新回到初中。
進校園之前,他就感覺不對勁兒了。
門口穿著軍大衣的那個囂張胖子是怎麼回事?
方星河親眼看著他把一個學生拽住,庫庫一頓噴,甚至動了手,把那孩子收拾得像隻小雞仔一樣。
教導主任?
查校服還是查頭發的?
居然敢動手……
算了,不關我事,我是好學生。
方星河捋了一把快要留到肩膀的長發,默默走向校門。
心裡想的是:如果你問我,我就回答明天去剪,反正哥們是真不愛留這種二逼兮兮的浩南哥長發。
結果當他和教導主任對視上時,對方明顯停頓了一下,然後默默轉過頭……
好家夥,我有特權!
方星河儘可能冷著臉的通過了校門,這會兒千萬不能笑,太不給人家麵子了。
沒笑歸沒笑,可確實很爽,不知道誰懂。
循著記憶找到教室,推開門剛一進去,一幫小屁孩突然嗚嗷亂叫。
“方哥!我想死你啦!”
“老大你變帥了!”
“來,兄弟們,給咱們大哥搞點動靜!”
砰砰砰砰,一幫精神病開始拍桌子。
方星河以為這就很尬了,結果更抽象的還在後麵。
“草原的雄鷹,我們的狼王,終於回到了他的獵場!掌聲歡呼聲,給我~~~全整上!”
媽耶,腳趾頭要抽筋兒!
方星河看似冷靜,實則慌的一批。
老師呢?班長呢?有沒有人能管一管?
並沒有誰能管,最終還是他自己承擔了所有。
抬手下壓,控製場麵:“停吧停吧,彆影響同學們學習,另外,我也要開始努力了,鄭重聲明啊:混夠了,以後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教室裡頓時好安靜,所有人都在大眼瞪小眼——用他們的小眼睛,瞪著方星河的大眼睛。
方星河笑了笑,走向自己的座位。
嗯,不出意料,挺邊緣的一個位置,最後一排正中央。
四周分彆是劉富、於小多、黨濤、李奇,以及一個留著蓬蓬頭的小女孩。
再稍微挖掘一下記憶,方淮愕然發現,後麵這兩排總共坐了8個人,全TM是小屁孩口中的十三鷹成員。
不是,你們到底圖啥啊?
方星河不太能夠理解現在孩子們的精神狀態和心理特征,但是看到他們熱情的臉,心情還是好的。
趁著老師還沒來,方星河又跟他們強調了一遍。
“我是真的決定好好學習,考重點高中了,如果信我,就跟著一起努力,咱們重點再聚。”
一句話,把他們全乾沉默了。
方星河不是要和過去切割,而是想要奔向星河燦爛的未來,理解不了,或者理解了但是跟不上的,注定要漸行漸遠。
大夥麵麵相覷了一陣,掏襠惴惴的問:“那,以後的孝敬還收嗎?”
“收啊!不然他們被欺負了咱們怎麼幫忙出頭?”
嘴巴先於腦子給出了答案,回複之後,方星河方才一愣。
周圍的氣氛恢複輕鬆,小夥伴們又開始嘻嘻哈哈,可能在他們看來,一切都沒有改變。
可是對於方星河而言,卻不是這樣。
他仍然不理解1998年末北方小縣城的普通初中裡,青春期少年少女們的生活狀態和對於社會環境的認知,但是,某種經驗性的東西在他的後世邏輯裡翻湧著碰撞著,澎湃如潮。
他忽然知道人生中第一部長篇小說要寫什麼了。
就寫我。
就寫這個生活在20世紀90年代的野孩子,校園大哥方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