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陰冥眼少年,被殷老夾在腋下,臉色忽然蒼白起來。
“那邊,那邊不能去。”
他牙齒打顫,像是墜入了寒窟,說話很利索。
陸沉朝著他指著的方向,一眼望去差點沒跳起來,頭皮都要炸開了。
隻見地平線儘頭。
一道磅礴陰影高高矗立,四肢如猿猴,但軀體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兩道沒有眼珠的眼睛,看著劫雷方向透露出森冷陰毒的目光,好似能凍裂神魂。
“那邊什麼都沒有啊。”
方不凡不解回頭。
柳影皺著眉感應一番,道:“我隻覺心頭壓抑,確實沒有看到什麼東西。”
“你看到了什麼?”
齊天羽扭頭問那人。
他知曉此人天生陰冥眼,不會無緣無故的突然這樣,從對方抖若篩糠的身體來看,必然是看到了極其驚人的畫麵。
“那是......那是......”
那人哆嗦的開口,正要說出來。
陸沉心有所感,忽然大喝道:“不要看那邊,也不要提及什麼,我們換個方向。”
他率先轉身。
就在剛剛少年開口的瞬間,那頭似投影的腐爛生物,竟慢慢扭過頭來了。
而也是他轉身的刹那。
臉色蒼白的少年,瞳孔驀地淌下兩行血淚。
這下眾人全都頭皮發麻了。
誰也不敢說話,悶頭追著陸沉的身影,全力狂奔起來。
“這裡是什麼地方,簡直是大凶之地。”
陸沉心頭凝重。
一頭宗師層次的蠻龍突破,不僅引來各大生靈,乃至天人生物,甚至就連這種不可言說的大恐怖,竟也踏足大漠,注視著那裡。
“還好,還好趨吉避凶有預警,也還好我有武道天眼。”
他背後生出一身白毛細汗。
傳聞這個方外界有神,土著修持神紋,需要供奉神明請下法種,原以為所謂的神明,隻是一種強大的生靈,但如今看來顯然不會那麼簡單。
“昂!”
忽然。
一道嘶吼聲震徹天穹。
陸沉回頭看去,隻見一尊發光的白象,不知何時踏足那道陰影下方,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叫一聲奔行逃竄。
‘噗’
無聲無息。
白象莫名炸開,化為一灘血霧。
晶瑩的精血原本散發著神華,但刹那間就變成了黑色,好似有看不見的生靈,將那些神華精粹吸收乾淨了。
“跑,彆開口。”
陸沉頭皮發麻,向幾人傳音,怕他們不知曉情況,招惹到這尊存在。
說完這句話,他運轉天龍九變,瞬息間消失在眾人視線內。
幾人看得瞠目結舌。
然後他們也都頭皮發麻了。
能讓這位彪悍到以煉臟硬撼宗師的主,不要命的逃跑,上次見還是一頭攜劫雷的蠻龍所致,現在二話不說全力跑路,足以見身後有什麼東西了。
他們甚至不敢感歎,咬牙用出生平所學,儘力朝陸沉方向追趕。
兩天時間。
足足過去了兩天。
陸沉感應到心神的凶兆消失,速度才緩緩降下來。
“這方世界,隻怕要比妖魔遍地的外界,還要凶險很多,大意不得。”
他心中告誡自己。
這裡遠不如表麵看起來那般安寧。
另外一邊的方不凡等人,在陸沉的刻意等待下,很快追上了腳步。
“陸兄,你這,這速度便是宗師也望塵莫及啊。”
齊天羽喘著粗氣說了一句。
整整兩日全力奔襲,縱是換血武者也吃不消,方不凡他們同樣氣息浮躁,看上去頗為疲累。
“先找個地方休整一下。”
齊天羽指著殷老帶著的那人,搖頭道:“這小子昏死過去了。”
“先前他雙眼淌血,希望不會出什麼問題。”
陸沉點點頭。
他雖有武道天眼,但也不知陰冥眼的作用,是否跟他重合,一起走會更有保障。
隻是這裡已經偏離原先的位置太多。
眾人隻能原地休整。
所幸他們身上帶著的丹藥不少,治療這人不成問題。
“眼睛沒有什麼大礙,流血隻是因為那生靈太恐怖,不妨礙尋常目視。”
那人以一口流利的大齊官話回答。
齊天羽不由鬆了一口氣。
“萬幸,我們距離那地方不算太遠,若這時候他眼睛出問題,我還是建議不要去的,那裡同樣邪門。”
“齊兄詳細說說那裡的情況吧。”
陸沉坐在椅子上,端起茶喝了一口,道:“我們已經接近地方了,再藏著掖著也不是事,把那裡的訊息講清楚,好讓我們有個準備。”
“那裡詳細我也不算清楚。”
齊天羽思忖說道:“它曾經名為厄土,但大約九百多年前,被一股莫名力量抹去,淪為了一片廢墟,中央區域更是出現了一個天坑。”
“當時不管是土著,還是駐守在方外界的武者,都曾在那裡探尋過。”
“皆是一無所獲,不過也沒有發生什麼事。”
“直到後來有靈物誕生,被大齊派兵圍攏在那裡,當成底蘊之地,如今數百年過去,在皇室的有意遮掩下,很少人知曉那裡的存在了。”
他把一些隱秘的記載全都說了出來。
正如陸沉所說,馬上就要到地方,確實沒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絕地,乃生靈禁區。
昔日生靈踏足者,無論武道境界高低,皆會在絕地內莫名暴斃,從未有人活著離開那裡,故此被冠以厄土之稱。
即便在它淪為廢墟的時候,世人也無法探查出,到底是什麼力量,能讓生靈暴斃。
隻知曾經死在厄土的生靈。
大多都化為了尋常武者看不見的怨靈。
常年徘徊在天坑周圍。
齊天羽告知眾人。
齊國每半個甲子,都會派遣甲士,於天坑采集靈物供給皇室,過程中並沒有過什麼變故。
“話雖如此,但那地方怨靈聚集,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陸沉敲了敲桌子。
心裡感覺還是有些不妥。
隻是該做的準備都已經做好,那至陽之物怎麼也要取到手中。
他們並沒有休整太久。
僅僅隻過去一天,便朝著厄土進發。
大漠無儘綿延,好似沒有儘頭,幾人走走停停,過去了近乎七天,方到達厄土邊緣。
“等下你們不要說話,一切有我。”
齊天羽撣去衣服上的沙子,叮囑一句就率先走向前方。
他們數百丈開外,是一片獸皮搭建的營房,周圍有甲士巡邏,偶爾會有一隊隊士兵離開營房,走入厄土之中。
“來者止步。”
一座高塔的哨兵示警。
營房內很快走出一隊氣息渾厚的甲士。
為首者一頭白發,麵容削瘦,行走間帶著一股肅殺之意,其宗師層次的境界波動,絲毫不加掩飾壓向眾人。
“吾乃太祖嫡係,爾等不得無禮。”
齊天羽一改往日溫和性格,臉上帶著不容觸犯的威嚴。
他取出一枚令牌,持在手中高高揚起。
那個身披甲胄的宗師,見到令牌臉色一變,當即迅速上前見禮。
齊天羽並沒有說太多,隻淡淡說明來意,就帶著陸沉他們走進厄土,周圍甲士無一人敢阻攔。
“將軍,是否需要上報?”
一個青年上前一步,抱拳詢問。
那人麵容毫無波瀾,道:“半個甲子時間過去,厄土靈物需要進貢,爾等將庫房的靈物取出,其他事無需多管,太祖令牌便是一切證明。”
......
“我們這麼簡單就進來了?”
方不凡有些不可思議。
齊天羽恢複了平日麵容,笑道:“我這令牌,乃太祖信物,皇族代代相傳,若沒有令牌,便是靠近營地也不行。”
“這裡便是厄土嗎。”
陸沉抬頭看向四周。
原本漫天的黃沙,已經變成了赤色的砂礫,除卻風聲外,周圍一片死寂。
踏入這裡,趨吉避凶並沒有凶兆浮現。
看上去確實沒有什麼危險。
“走吧,這隻是厄土外圍,中間的天坑,才是厄土的中心所在。”
齊天羽招呼生有陰冥眼的少年上前。
“你現在的任務,便是注意周圍,若看到有怨靈彙聚,甚至徘徊之地,要開口提醒我們。”
一行人沿著厄土邊緣,不徐不緩的走向中央位置。
陸沉期間見過幾次所謂的怨靈。
單體看上去,比之前在白玉京見過的那個怨靈,要弱很多,隻不過這裡的怨靈,似乎都喜歡抱團,隻要發現一隻,周圍肯定會有一堆聚集。
他們繞過很多怨靈聚集的地方。
慢慢向著一個極其龐大的坑洞靠近。
隻是越是靠近,周圍氣息便越發的陰冷起來。
“那裡的廟宇,是你們命人建造的嗎?”
陸沉指著一座古意盎然的廟宇。
那座廟宇不算大,也不算小,裡麵一個威嚴的神像矗立,其身後似生有千手,威嚴的臉龐上皆是瞳孔,粗略數去一共九隻。
其眉心位置綻放著微弱神華。
“那裡沒有東西啊。”
齊天羽僵硬的回過頭看向陸沉。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