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鼓掌,質疑聲卻也更大了。
“這樣吧,我們來打個賭。”
童然倏而一笑,從衣兜裡摸出疊美鈔,露在鏡頭中的一麵繪著自由鐘。
“這裡每張都是100美元,一摞1萬元。”童然曲指彈了彈鈔票,“如果我沒有做到,這筆錢會捐獻給慈善基金會,你們要是還覺得不夠……”
“啪,啪,啪——”
一摞摞美鈔被扔在茶幾上,他的衣兜好像哆啦A夢的四次元口袋,明明看上去扁扁的,卻裝著數不儘的財富。
鈔票堆滿了茶幾,湯普森早就知道這一環節,仍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嘈雜的現場更是雅雀無聲,直到童然開口:“一共100萬,美金。”
節目當天錄製次日播出,100萬美金的賭約也像炸/彈一樣引爆輿論。
凱恩早就聯係好了媒體造勢,集訓醫療小組也開始跟進發聲,由此引來了醫學界的關注,但無一例外都是質疑和批判,甚至有人諷刺“魔術正慢慢走向黑暗麵”。
魔術界不甘示弱,他們中原本還有人不願見同行出風頭,嘲笑“中國魔術師”嘩眾取寵,可有了醫學界的介入,他們又開始抱團反擊——人人都知道脫氧24小時並不存在,但魔術實質上就是欺騙的藝術,不該用嚴謹的學術態度來理解。
在媒體的推動下,跨界罵戰吵得烏煙瘴氣,終於引來了國際頂級魔術師、兩屆“年度魔術師大獎”的獲得者克裡斯·席勒的發聲,他在100萬美金的基礎上又加注100萬,以示對童然的支持。
消息傳回國內,同樣是物議沸騰。
【啊啊啊我說可可寶貝怎麼失蹤了呢,原來是搞大事去了!】
【之前還有營銷號爆料說他得罪人被封殺,笑死,封殺去美國了嗎?】
【我哥哥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席勒16年表演過六天六夜水中生存,不過是吸氧的,當時有很多人懷疑他用替身,估計氣不順所以才會支持可可。】
【時差黨,我來說,漂亮弟弟這回真的火了,連我們土澳鄉村小報都有報道!】
【同時差黨,我同學昨天還問我認不認識他,穀歌搜索熱度漲得飛快!】
國內是童然的大本營,支持者眾多,但從他以魔術師的身份出道伊始,質疑聲就從來沒停止過——
【我其實還挺喜歡他的,不過脫氧24小時,嗬嗬,真把所有人當傻子。】
【他本來就是個騙子,以前在國內行騙,這回丟臉丟到國外去了!】
【反正我關注的好幾個科學博主都在嘲他。】
【他的魔術很多都靠托和剪輯,無非是仗著臉好有人捧,但國外不吃他這款顏,再想仗臉行凶恐怕要翻車。】
【隻有我很在意那100萬美金嗎?他沒紅多久吧,賺這麼多?】
【不會真有人信他要捐款吧?吹牛誰還不會了?】
外界的聲音隔絕於童然的世界,他忙著試造型、試裝備、測試道具以及體能訓練、排練預演,童然每天忙得精疲力儘,根本擠不出多餘的精力,哪怕得知在席勒之後又有魔術師加注,賭注已升至264萬後,他也不過短暫地驚訝了一瞬,便不再關注。
轉眼到了比賽前一天,上午體能測試結束,童然給自己放了半天假。
他去了紐約各大景點打卡,最後來到了華盛頓廣場。
圓形的噴泉池陷落在大理石拱門前,據說這裡曾是決鬥和絞刑示眾的現場,也是凱恩為他選擇的表演場地。
他或許會是萬眾矚目的勝利者,也或許會是公開處刑的失敗者。
風驚起白鴿,廣場上隨處可見街頭藝人,畫畫、彈琴、滑輪、行為藝術……可惜就沒有變魔術的。
童然繞著噴泉池散步,從白天走到日暮,直到他聽見了熟悉的樂聲。
吉他的旋律將他帶回幾個月前,他還在國內,在小溪村的桃花小院,聽陸思閒彈奏了一曲《ShapeOfMyHeart》。
如今彈琴者換成一個中年白人,很落魄的打扮,但他的歌聲很好聽。
童然走到他麵前,中年人視若無睹,自顧自地彈唱。
間奏過後,暗啞的歌聲再度響起——
“他可能會出方片J。”
童然忽然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撲克,左手隨著音樂的節拍撥牌,方片J從撲克中彈出,穩穩落在了右手。
“又或許他會下注黑桃Q。”
輕輕搖動,方片J變成了黑桃Q。
“也可能手裡藏了一張K,然而同局者終將遺忘這張牌。”
童然雙手交錯,整副牌消失不見。
撲克牌在他的變幻下仿佛擁有生命,賦予了歌詞最完美的注解。
那雙手也漂亮得無與倫比,纖細、柔軟,被落日塗抹上淡淡的金。
有人為他駐足,麵露驚歎。
演奏者始終專注,童然也不曾停下來。
“我知道黑桃是士兵手中刃。”
童然腕部一轉,一扇牌出現在他右手,從A到K,全是黑桃。
“我知道梅花是戰爭之兵器。”
他的左手抓出13張梅花。
“我知道方塊意味著財富。”
黑桃和梅花儘數變作方片,童然撥著撲克,手裡的牌全都彈射而出。
“但那並非我心之形。”
一些牌落在地上,一些牌被人接住。
每一張牌,都是紅心A。
人群歎為觀止,忽有人發現,童然雙唇間竟也銜著一張紅心A。
夕陽餘暉下,他摘下紙牌,輕輕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