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用謝。”
《閣樓》打分遲遲沒有宣布，似乎評委們也很糾結。
其實論技術含量，《棋盤》是勝過《閣樓》，至少《閣樓》在童然眼裡已沒有秘密。但就像歌劇和流行音樂，明明前者難度更高，後者卻更被大眾喜愛。
如果讓童然來打分，他更傾向於《閣樓》，因為在他心中，觀眾喜愛度是衡量魔術品質關鍵因素。
可結果令人意外，所有評審裡，居然隻有石田貴和他取向一致。
最終，《閣樓》輸掉了0.8分，目前屈居第二。
童然忍不住多看了石田貴兩眼，對方雖然很吝嗇給予高分，但自始至終都有一套自己衡量標準，並在這個標準中做到了公平。
他希望輪到自己時，也能得到公平。
又幾位魔術師結束了表演，主持人終於報出了童然名字。
氣氛瞬間被調動起來，掌聲和歡呼聲不絕——本來很多人就是為Dedi而來。
童然出場非常平淡，他甚至不在舞台，而是直接從座位走到了觀眾席前。
經過某個六七歲大小男孩時，他停下了腳步，瞟了眼男孩外套上卡通圖案，笑問：“喜歡變形金剛嗎？”
男孩耳麥裡響起同傳翻譯，慢了兩秒才點頭。
童然蹲下/身，平視小男孩，“最喜歡誰？”
男孩回頭看了眼父親，“喜歡媽媽。”
觀眾哄堂大笑，童然也忍俊不禁，從褲兜裡取出一疊變形金剛閃卡，慢慢排開：“哥哥是想知道，這裡麵你最喜歡誰？”
男孩雙眼發亮地盯著閃卡，很快找到了心中英雄：“大黃蜂！”
“仔細看，”童然把閃卡挪近了一些，“裡麵有三張大黃蜂，記住它們在哪兒，如果你能抽中，哥哥就送你。”
男孩點著閃卡一張張地數，記住了最愛那張大黃蜂卡位置。
他信心十足，在童然將閃卡翻轉到背麵時，搶著伸手。
他碰到了童然手，閃卡落在了地上。
男孩看了眼地上散落卡片，又看了眼童然，麵上有些委屈。
誰都以為隻是意外。
以為童然會拾起卡片，再來一次。
但童然隻是張開五指，掌心朝上緩緩抬高，像在施展魔法。
地上閃卡仿佛也受到魔力感召，竟然往上倒飛，慢慢拚湊出雙腿、軀乾、手臂……最後由卡片組成了閃亮亮紙片人。
紙片人顫顫巍巍地朝男孩走去，身上部件像隨時都會坍塌。
男孩扯著父親手，緊張又興奮地盯著紙片人。
他不會像成人一樣思考為什麼，天真地相信紙片人被魔法賦予了生命，是活。
男孩在父親鼓勵下，試探地想要和紙片人握手，可在觸及刹那，紙片人猝然散開了，又變成普普通通閃卡。
人們惋惜地歎氣，男孩手足無措。
童然再次張開手，閃卡竟像鏡頭倒放一樣，被吸回了他手中。
“彆傷心，”童然將閃卡全數送給了男孩，“它隻是想和你打個招呼，你滿足了它願望。”
男孩緊緊握著閃卡，“它還活著嗎？”
童然：“當然，但它有點累了，需要休息。”
男孩：“那它什麼時候會醒？”
“你長成大人時候，”童然眉目含笑，“等你十八歲，它會陪你過生日。”
成人世界裡不堪一擊謊言，卻是孩子心中溫柔夢想。
童然踏上幾層階梯，站在了第二層舞台通道上，他雙手揣在褲兜裡，像是身處宴會廳一角，輕鬆隨意地和朋友們聊著天：“我小時很喜歡看動畫片，但奶奶怕影響我視力，每天隻許我看半小時。”
在原主記憶裡，確如此。
在童然記憶裡，福利院隻有周六才會放動畫片。
“上小學時候，有一天午休，老師組織我們看動畫，”童然慢聲道，“那是一部很老動畫，隻比我奶奶年輕一點，從1961到1964，足足用了三年時間來製作，它叫做《大鬨天宮》。我估計大家都沒有看過，不過主人翁或許你們也知道……”
他微微一笑，“是來自《西遊記》裡人物，齊天大聖孫悟空。”
孫悟空不像高達或者奧特曼那樣世界知名，卻也有一定“國民度”，尤其在日本。
童然剛提起名字，現場就給出了反應。
“Lu，我知道！《七龍珠》！”西蒙驕傲地宣布。
陸思閒單手撐著下巴，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西蒙：“你看過嗎？”
陸思閒：“幼稚。”
他確實沒看過《七龍珠》，也沒看過《大鬨天宮》，他小時候最喜歡動畫叫做《姆明山穀曆險記》，主角是住在芬蘭森林裡一頭河馬。
而他也和主角一樣，將“活得像個男子漢”當做了人生至高理想。
但，男子漢怎麼會看動畫片？
幼稚。
“孫悟空，從仙石裡孕育而生猴子，也叫做美猴王。”童然回憶起那天在電影節閉幕式上看見海報，也是他最初靈感來源，“他從龍宮搶來定海神針，得到了自己武器——如意金箍棒。金箍棒能變大變小，變粗變細，平時都被藏在了……”
童然略帶了些痞氣地偏頭，抬手覆在左耳之上——
“在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