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齊平話語落下,小閣內,突然靜了一瞬。
陳妙妙掩口嬌笑:“您貴人多忘事,記差了,奴家姓陳。”
她素白美麗的臉蛋上,露出公式化的假笑,卻並不令人生厭。
暖色燭光裡,修長的鵝頸上,浮著一層絨毛,嬌媚動人,魅光四射。
不得不承認,能在這煙花柳巷混到頭牌的,都不簡單。
然而齊平卻隻是平靜審視著她,似乎,想要看透她真實的模樣,半晌,輕笑一聲,說:
“林姑娘好演技,北影還是中戲的?”
??
陳妙妙懵了下:“奴家不懂。”
你要聽懂事就大了……齊平吐槽,冷笑道:
“看來,林小姐是不願坦誠相見了,也是,畢竟,在這起案子裡,你真的隱藏的很好,必須承認,你曾一度騙過了我,以及所有人。”
陳妙妙楚楚可憐模樣,就要哭:
“大人您莫要嚇小女子。”
齊平搖頭,輕輕歎了口氣,露出憐憫的神情:
“你以為,我在嚇你?不是的。其實,在很久以前,我便猜到,做下這起連環複仇案的,絕非隻有一人。”
他不去看嚇壞了的花魁娘子,轉身,望著窗外,神情唏噓:
“知道我為何這樣猜測嗎?其實……很簡單。”
“讓我們複盤下這幾起刺殺,上元知縣陳年,死於歸家途中,凶手提早布置了殺人現場,可見,其對陳年的行為習慣,極為了解,那麼,他是從何處獲知的?”
“第二起,子爵王顯,嗬,這曾一度令我陷入迷惑。
甚至,誤以為殺人者,乃武功伯爵府。當時,邢捕頭猜,乃是凶手尾隨泅水而來,這本身並無問題,但……凶手緣何對王顯行蹤了如指掌?”
“同樣的問題,也出在鄭浩常身上……”
“當然,這也可以,用林武籌備已久,來解釋。但以林武的容貌、身份,想要探聽到官場、勳貴細節,未免難度過高。”
頓了頓,齊平轉身,凝視花魁娘子:
“而倘若,還有人幫他,便會容易許多,這個人的消息必須靈通,但不大可能來自官場,我思來想去,金風樓的頭牌恰是個完美的角色。”
陳妙妙一怔,眼神中有了瞬間的慌亂,卻很快掩藏住:
“大人,您錯怪奴家了。”
齊平笑了下,繼續說:
“不過,當時我還未聯想到你身上。
即便後來,在刑部卷宗裡,我得知,林國忠昔年有個女兒,幾歲的年紀,便遭了株連,也未多想,畢竟,卷宗裡寫著,母女服毒自儘。”
“直到昨日,衙門尋到昔年押送林武的軍卒,得知,十五年前,林武流放途中重病假死,棄屍荒野……”
“當時,我便察覺異樣。
若軍卒所言非虛,林武乃必死之局,除非丟棄後,很快得到了救治,可那時候,誰又會尾隨隊伍,時刻盯著一個犯官子嗣呢?”
陳妙妙微微變色。
齊平笑容不減:
“另外,還有兩樁事,令我不解。
其一,此案流傳甚廣,自王顯死後,京都市井便有議論,在下發通捕令後,昔年林國忠案,便為民眾津津樂道。”
“這有什麼不對?”陳妙妙茫然。
齊平歎道:“太快了。這本就是異常。”
是的,太快。
此案說小不小,但若說多大……真沒有。
死的幾人,都並非大人物,在京都這個權貴雲集之所,若非“血字”頗有噱頭,根本翻不起太大浪花。
由不得,齊平不去陰謀論,猜測背後是否有人推波助瀾。
齊平又道:“其二,便是王顯身死屋內,窗沿上留下的手印。”
他略帶回憶,說:
“當時,邢捕頭曾拉我去看,並猜測,一向謹慎的凶手為何有此疏忽,我亦不解。
如今看來,那血手印,應是林武故意留下,以此吸引官府目光,減少對你的懷疑。他也的確做到了。”
陳妙妙臉色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