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都抵達臨關,要穿過兩州一地,即,從京都所在的中州,往西,途徑雍州、豫州,再入邊陲。
路途遙遠,但有公款搭車,身旁還跟著個傲嬌的妹子,倒也不枯燥。
尤其,類似這種大商隊,配備的馬匹都是混雜了妖血的。
恩,與朝廷驛站的妖血馬肯定沒法比,大概是更駁雜的後代,無論體力、耐力都非齊平印象中的馬兒可比。
速度自然也要快些。
如此,當進入七月,車隊便已經越過雍州地界。
“怪不得,頭兒他們乘船,說也隻會比我們稍早一步抵達,這是算過的啊。”
傍晚,商隊停下來的時候,齊平收起地圖,感慨道。
在他身後,板車上,穿著淺紅衣裙,女俠打扮的洪嬌嬌睜開眼,用靴子輕輕踢了他下:
“淫賊,下車做飯了,今天輪到你了。”
“說了多少遍,現在我們扮演的是兄妹,叫哥。”齊平嚴肅認真指出。
女錦衣翻了個好看的白眼:“嗬嗬。”
齊平哈哈一笑,雙手一撐,從車上躍下,發現這裡是一片背風的緩坡,距離官道不遠。
有山有樹,有溪流。
這年代,長途趕路,露宿荒郊野外是常有的,商隊的人早通知過。
這時候,整個浩蕩的隊伍停下,一名名穿著青衫,隸屬於商隊的青壯躍下,開始原地紮營。
一個個孔武有力,腰間佩刀,極富安全感。
與此同時,那些搭車的旅人也陸續下車,拎著在上個城鎮購買的木柴、食物,開始找地方點篝火,煮飯。
一時間,整個營地都熱鬨起來。
“這都出來好些天了,那幫旅人咋都沒見少。”身後,洪嬌嬌也跳下車,納悶地望過去。
齊平瞥了她一眼:“這有啥奇怪的,咱倆不也沒‘下車’。”
“我們是去臨城的。”洪嬌嬌瞪眼睛。
齊平蹲下,撿來幾塊石頭,搭起簡易灶坑,說:
“人家也是啊,出發前,我就打聽過了,這向家商隊,是常年跑商的,口碑好,勢力也強。
從京都,去邊塞探親的,隻要舍得花錢,都喜歡跟他們走。
再說了,咱們出發那天,也就隻有他們最合適,人多好啊,還方便隱藏呢……把鍋拿來。”
洪嬌嬌轉身,拎了鐵鍋出來。
與其餘人一起,跑到小溪邊盛了水,回來時候,就看到篝火已經點燃了:
“可這人也太多了。”
“正常,前幾天,因為皇陵案,京都水陸商隊都被咱們扣下了,一直沒放,等案子結束才放行。
我估摸著啊,那一段想走的,都擠在這一波裡了。”
齊平說著,用力吹了下火。
隻見青煙嫋嫋,火焰劈啪聲,從木柴裡炸開。
再把鍋架上,蒸煮乾糧餅子,也就這流程了。
每到這時候,他都無比懷念方便麵。
洪嬌嬌坐在篝火邊,等待水開。
這時候,整個營地裡,幾十團大大小小的篝火升起。
天色還沒黑,西天邊,樹梢上,還有夕陽映襯出的,橘紅色的晚霞。
青色的炊煙筆直升起,無風的夏日傍晚,熱鬨的野外宿營,還挺有詩意的。
齊平一屁股坐下,捏著樹枝挑動篝火,閒聊道:
“說起來,你到底為啥跟著我啊,司首竟然同意了?你爹知道嘛,我都怕等任務完成,我回去,你爹一刀把我劈了……”
恩,他可沒忘記,洪廬坐鎮值房的那個恐怖的下午。
試想下,等洪廬知道,自家閨女跟一個男的出差,孤男寡女的,怕不是要原地爆炸。
洪嬌嬌抱著膝蓋,烤著火,撇嘴:
“我警告你啊,不許多想,我來是為了學習破案技術,至於我爹……他管不著。”
齊平扭頭,望著她被夕陽染成酡紅的臉龐:
“那你的刀藏哪了,告訴我唄。”
這個問題,他一路上問好些次了,洪嬌嬌說帶了,但死活找不見。
女錦衣一臉得意:
“我就不說,你猜去。”
齊平懶得猜,說:
“不說拉倒,幫我望風,我聯係下頭兒他們。”
洪嬌嬌嗯了聲,警惕地掃視四周,挪動身體,幫齊平遮擋視線。
與此同時,齊平從懷中,摸出一張折起來的黃色信紙。
旋即,又取出青玉法筆,渡入真元,在紙上寫字:
“在嗎?”
寫完提筆,等了兩個呼吸,信紙燃燒起來,並非真實的火焰,而是虛幻透明的火,無聲無息,信紙便憑空消失了。
齊平又等了會,忽然,麵前空氣扭曲,黃色信紙又從虛無火焰中出現。
紙上寫著一行字。
“……有事說事。”
恩,是餘慶的語(文)氣(風)。
這就是出門前,他從衙門裡領取的通訊法器,“一式兩份”。
基本功能,就是一定範圍內,可以消耗真元,將信寄給另外一份信紙的持有者,對方回信後,可以收到。
算是極為先進的通信工具了。
當然,也是有局限的,最大的問題就是距離。
這法器傳信受到距離和環境影響,如果離開太遠,比如跨越州府,或者元氣環境波動劇烈,就會發送失敗。
而且也頗為珍貴,製造難度很大,不然早就在帝國各地鋪開了。
這段時間,雙方也是通過寫信,來交流信息。
巡撫船隊調整速度,儘可能保持不失聯。
齊平一笑,提筆寫信:
“反正不花錢,聊聊唄,我這邊一切正常,目前剛過雍州邊界,今晚要露宿荒野了,啃餅子鹹菜,你們吃啥。”
停頓兩秒,信件消失,片刻後出現。
“餘慶:……巡撫隊伍在你前頭,已經入城,正在驛館用餐……
對了,有件事提醒你,近來這處地界不大太平,江湖山匪橫行,時常劫掠過往商旅,你們小心些。
衙門嘗試緝捕,都未成功,恐怕是一股強人……先不說了,巡撫喚我吃酒,這邊的青樓舞姬不錯。”
淦!
齊平酸了,這絕對是故意的,餘慶你個濃眉大眼的,沒想到是這種人……
“頭兒說啥了?”洪嬌嬌注意到齊平表情變化,好奇問道。
齊平折起信紙,收進懷裡:
“他說要你聽我的話,我讓你做啥你做啥,我是主官,你是副的,彆沒大沒小的。”
女錦衣想呸他一臉。
齊平往火堆裡添了一塊柴,心想的是,不隻是餘慶在說,白天經過上一個鎮子的時候,也聽到說,近來悍匪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