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咒我……齊平一個寒戰,壓抑住打噴嚏的衝動,有點緊張起來。
胯下的戰馬有規律地起伏。
恩,草原出產的戰馬素質向來不錯,加上地形平坦,速度極快。
“如果在上輩子,我這都相當於大晚上開超跑去炸街……不,超跑算個球,我這可是‘軍車’……”
齊平用吐槽來緩解焦慮。
黑夜寧靜,天空無雲。
古老的銀河緩緩流淌,星辰閃爍冷光。
一輪大月將前方山巒輪廓勾勒成起伏不定的線。
齊平對這邊地形一頭霧水,隻能憑感覺跑。
反正西北走廊那麼長,自己悶頭撞,除非運氣太差,否則最多遇上幾個蠻族小隊,就能穿過邊境線。
然後,隻要悶頭狂奔,用不了幾個時辰,就能與關軍彙合。
“唔,守關軍卒應該不會有問題吧,不至於,夏侯元慶沒道理將觸手伸到整個軍中,而且有問題的李朗已經走了……
況且,按照這個速度,等我回去,天都亮了,恐怕城中的戰鬥已經結束,誰贏了?
應該是老李吧,實在打不過,還有西北軍其他將領啊,那幫人除非集體叛變,否則在大是大非上,是不敢搖擺的,那是找死……”
齊平思考著,他並不很擔心大局,隻怕同僚出事。
這時候,他騎馬奔上一個山坡,遠遠望見一處營地。
對方大聲呼喊著什麼,原本隻有站崗的人值守,突然人就多了起來,開始向著兩側巡查。
“怎麼回事?大晚上的,臨城出事,跟你們也沒多大關係,怎麼突然巡邏人手多了起來……不會是因為我吧。”
齊平心中咯噔一下。
死前最後一眼,他雖未看清敵人,但木杖……這種“法器”,帝國修士是極少用的。
相反,是巫師一係的標誌性武器。
他高度懷疑,是夏侯元慶勾結的蠻族高手。
略一思考,齊平下馬,鬼魅一般,朝著營地摸了過去。
他知道,這種駐守邊關的蠻子,其中有一些會說中原話,畢竟成天都有商隊經過,要打交道的。
巡邏隊伍出發,營地防守虛弱,正好給他試探的機會。
而且,這種小營地,不會有高手坐鎮。
修行者無論對於涼國,還是金帳王庭,都是稀缺資源,隻有在爆發戰爭時,才會親赴戰場,平常隻留守在“指揮部”裡。
幾次騰挪,齊平順利鑽進一隻帳篷,反手一個“封”字,屏蔽了聲音,然後在那名蠻子軍官驚恐的眼神中,嘿嘿笑著迎了上去。
過了一陣,幾名蠻子士兵返回,站在帳篷外報告巡查情況,喊了幾聲,卻沒有得到回答,心中登時生出不安。
一人大著膽子,伸手挑開簾子,失聲大呼。
帳內,血腥氣彌漫出來,蠻人軍官靠在矮桌旁,脖頸被割開傷口,腰間佩刀消失無蹤,帳篷內有被翻找過的痕跡,血已微冷。
……
遠離營帳的方向,裹著皮襖,戴上皮帽,腰挎彎刀的齊平翻身上馬,一拍馬臀,朝西方奔行。
臉色很是難看。
通過審問,他已然得知,一名大巫師歸來,發布了封鎖命令,並下令捉拿一個涼國少年人……
“大巫師……神通……應該就是殺我那人。”
齊平心頭沉重,果斷放棄了原計劃,那名巫師大概率守在西北走廊,等待他自投羅網,這種情況下,他隻能放棄。
“接下來怎麼辦?封鎖的話,跟隨商隊返回也不成……風險太大,實在不行,隻能冒險繞路。”
齊平眼神堅定:
“西北走廊隻是最大的路線,卻非唯一。
兩國綿長的邊界上,有的是小路,恩,我雖然不知道地圖,但可以強行翻越群山,這對普通人而言,太難,但以我的體力,問題不大。”
打定主意,齊平拔馬,準備朝南方奔行,繞開西北走廊,然而就在這時候,他突然心生警兆,仰頭朝天空望去。
隻見,燦爛星鬥下,一隻鷹隼盤旋在他頭頂,就那般吊著,仿佛,在盯著他一人。
“嗷嗚~”
遠處,蒙著星光的山坡上,狼群聚集,綠油油的眸子望著他,仰頭,發出悠遠的狼嚎……仿佛,在呼喚什麼。
……
……
臨城,都指揮使司衙門。
戰鬥已然結束,天空中雷雲散去,幸存的大小官員與士兵,才戰戰兢兢爬出來。
更有在外的大批軍中將領,姍姍來遲。
開始收拾殘局。
饒是軍中之人,可置身現場,感受著頂級神通層次的戰鬥,表現也並不比普通百姓好太多。
尤其,當人們來到建築中央,那被轟塌,幾乎夷為平地的院落內。
看到深坑裡,夏侯元慶血肉模糊的軀體,不少人臉色慘白,險些失禁。
西北軍的最高將領,都指揮使被巡撫以浮屠神將誅殺了……麵對這個結果,無人能保持冷靜。
“崔大人在這!還活著!”
舉著火把,用鐵棍撬開倒塌建築,搜救幸存者人的隊伍中,有人呼喊。
繼而,將一堵厚重的牆壁撐開,用鐵錘打碎,將底下狼狽不堪,還帶著鐐銬的同知大人拉了出來。
崔休光沒死,畢竟是有修為的武將,雖然被法器封禁了,但生命力遠超常人,這會爬出來,看到眼前一幕,人都懵了:
“夏侯元慶呢?”
旁邊,一名軍官走來,神情複雜:“在坑裡。”
“……”崔休光沉默了下,又問:“李巡撫呢?”
“似是追擊什麼人去了,沒看清。”有人回答。
氣氛有些怪異,值此大難,從二品的同知大人成了眾人主心骨,但,偏生還帶著鐐銬……
好在,僵硬的氣氛並未持續多久。
便見半空中,虛幻神將飛來,臉色慘白,卻強撐威嚴的李琦,以及內腑受傷,氣息萎靡的餘慶降落。
“大人!”
院中武將、文官,大批軍卒,悉數拜禮,噤若寒蟬,生怕惹惱了這位,被當做同黨打殺了。
李琦心情極差,冷眼掃過,沉聲道:
“都指揮使夏侯元慶勾結蠻族,罪孽深重,現已伏誅,本官暫代西北軍統帥之職,都指揮同知崔休光輔助,清查夏侯麾下逆黨!如有違抗,斬立決!”
崔休光眸子一亮,道:
“遵命!”
其餘人見狀,哪裡敢拒絕,慌忙應聲。
旋即,恢複了自由身,得知自己是被夏侯汙蔑的崔休光紅了眼睛,不用李琦催促,便下達命令,熟稔安排起來。
李琦對軍中了解有限,為防軍心動蕩,他雖名義接管,但實際操作,還得找西北軍內高級將領去做。
而被誣陷的崔休光,明顯是最合適,也最值得信任的選擇。
這時候,院外一隊錦衣返回,神情肅然:
“大人,鄭懷恩之子,及一應賬目已帶到。”
李琦大喜,接過證據,心中安穩,雖說夏侯元慶對他動手,已是大罪,但若是缺乏證據,後麵也會有些麻煩,少不了朝堂彈劾、質疑。
有這個,要好許多。
他又安撫了下沉默的鄭雲,命人帶下去,好生照顧。
這才發現,眾錦衣情緒不對,且,似少了一人。
“齊平呢?他沒跟你們回來?”李琦問。
餘慶也皺眉望來。
錦衣校尉們沉默,人群中,洪嬌嬌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裴少卿咬著嘴唇,抬頭說:“他……失蹤了。”
“失蹤?”李琦大驚,想追問原委,但忍住了:
“進屋再說!”
……
一間尚還完好的房間內,整個京都查案隊伍齊聚一堂。
氣氛沉重。
當裴少卿將事發過程敘述完畢,李琦和餘慶皆是臉色微變。
顯然,那名偷襲齊平的強者,便是後來,突然出現的那個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