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前輩。”
離京兩月餘,他終於要回去了。
……
……
宛州在京都之南,乃中州毗鄰之地。
境內,水脈發達,夏初時,一場大雨曾致使宛州洪澇,災民遍地,山匪橫行。
其後,朝廷頒布“工賑之法”,宛州地方官府開倉賑災,同時,發動民間工賑,災情極大緩解。
然而,暴雨衝垮了春耕的禾苗,缺了這一茬耕種,糧食終究還是不夠。
地方賑災,更導致錢款緊缺。
故而,河道修複後,皇帝下旨,由戶部撥款白銀十萬兩,由水運船隻,押送至宛州,以供災後重建。
官船自京都碼頭出發,沿南方運河一路南下,日夜兼程。
深夜。
運河之上,一隊官船劈波斬浪,今夜星月黯淡,有風,河水深黑,人坐在船艙裡,都能感受到搖曳顛簸。
押送錢糧的官員們早已苟在了艙內。
船上,一名名被委派護送官船的禁軍佩刀持槍,在甲板上巡邏站崗。
“大人!”
船隊中央,一名年輕“百總”軍官打坐結束,從艙內走上甲板,便聽到手下軍卒聲音。
年輕軍官頷首,問道:“有無異常?”
“並無異常。”
“距離關峽還有多遠?”年輕軍官問。
士兵搖頭:“卑職不知,但想來,應該快到了。”
年輕軍官又點了點頭,臉上多少有些擔憂,夜風吹拂,燈籠劇烈搖擺,光線黯淡,他站在甲板上,望了下,皺眉道:
“今夜巡邏的,似乎少了些。”
士兵道:“不少兄弟暈船,上頭體恤咱們,讓多休息。”
年輕軍官奧了聲,有些慚愧,他竟都沒想到這茬。
主要是,身為修行者,他對暈船這種事,多少免疫,而這些禁軍,則以旱鴨子居多。
倒是忽略了……他想著,看了眼臉色有些萎靡的手下,歎了口氣,說:
“你們也回船艙休息下吧,本官替你們守一會。”
眾禁軍麵露喜色,感佩道:“多謝大人。”
年輕軍官嗯了聲,卻有些心不在焉的。
不知為何,他覺得心中不安,等人離開,站在船頭。
視線沿著前方一艘艘官船,一路往南,隱隱的,可以看到運河兩側高山,夾出一個險峻的豁口。
此刻,船隊乘風,正徐徐穿過河段。
突然,岸上樹林中,一抹耀眼的煙花飆射升空,炸開一團火焰。
軍官臉色驟變,本能拔刀,下一秒,卻聽一艘艘船上,傳來慘叫,竟不知何時,有許多人影,自水中躍上官船,開始殺戮。
“襲擊!襲擊!”
軍官長劍出鞘,身後,元氣光翼撐開,正待殺賊,卻見那陡峭關峽上,一隻黑色大手,拍擊下來。
……
……
書院,又一個清晨。
鐘聲響起,一名名學子打著哈欠,奔向飯堂。
這時候,王教習邁著四方步,走進來,招呼道:
“來幾個人,去城內取書。”
眾學子啪地豎起耳朵,爭相恐後:“我來!”、“我來!”
一切能逃課的機會,絕不放掉。
王教習點了幾個,一行人牽了馬車,朝山下去,彼此興奮閒聊。
然而,就在來到山下牌坊時,一名學子驚呼:
“你們看!有人!”
山道上,赫然趴著一個渾身染血,穿著殘破禁軍軟甲的人影,似乎,已深度昏迷。
王教習忙趕過去,將人影翻轉過來,臉色大變,探了下鼻息,焦急喊道:
“還活著!快尋三先生來!快!”
……
皇宮,禦書房旁,議事殿內,氣氛沉重而壓抑。
六部尚書、都察院、鎮撫司等一眾朝臣不久前得到皇帝詔令,緊急入宮,聚集在大殿中,並得到了一個令所有人震驚的消息。
“宛州官船被劫,十萬兩白銀不翼而飛!船上官兵幾乎被屠殺一空!帝國境內,竟有此等大賊,聳人聽聞!聳人聽聞!查!嚴查!”
身材修長,鳳儀翩翩的皇帝陛下披著龍袍,站在殿中,麵對群臣,臉色鐵青,極為憤怒:
“到底是何人!竟有如此大的膽子!朕要知道答案,給你們十日,查不出來,這身官袍,這頭頂烏紗,也都彆要了!”
群臣肅然,麵露難色,此等大案,十日哪裡夠?
隻是如今皇帝盛怒,誰也不敢觸眉頭,隻好應是。
旋即,心事重重地離開。
“杜卿,你留下。”皇帝對杜元春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