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院門吱呀敞開。
換了便服的齊平左手拎著一壇花釀,右手是用細繩捆著的紙包,滲出油花,顯然是肉菜。
笑嗬嗬道:“吃了沒,回來時候看到有賣的烤鴨,買了幾隻。”
雲青兒歡呼一聲,跑過去拎了鴨子,拽著齊姝就往屋裡跑:
“我們去切開!”
“彆偷吃……”雲老無奈道。
“不會的!”青兒不走心的承諾。
陽光,桃樹,老叟與歡騰的少女……遠處有筆直的炊煙升起來,齊平頓覺愜意,自顧自,拿了酒碗倒上,說:
“桂花釀,來點?”
雲老灑然一笑,坐下抿了一口,讚歎道:“好酒。”
說著,他看了眼齊平,好奇道:
“今日怎麼想起買酒喝?案子有進展?”
齊平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儘,搖頭,說道:
“進了,又沒完全進。”
說著,他大概將事情說了下,反正不算啥秘密,權當閒聊,雲老也知道他最近在處理劫案。
聞言感慨道:“如此說來,此事頗為複雜。”
齊平歎道:“是啊,嘿,不過與我無關,我隻要追查銀子就好了,都察院有沒有問題,讓皇帝老子頭疼去。”
雲老莞爾,突然說:“陛下也不容易。”
齊平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吐槽道:
“您這政治覺悟還挺高,都退休了,還跟這替領導著想呢,說得好像和皇帝很熟一樣。”
“……”雲老哈哈一笑:“是老朽說差了。”
“喝酒喝酒。”
……
接下來兩日,京都暗流湧動,都察院禦史死在家中的消息傳開,有說自殺,有說他殺。
齊平嘗試從各方麵追查了下,沒有收獲。
並不意外,一旦涉及超凡手段,很多案子的確沒法查。
比如一個“傳送”,就足以令人無法尋找到凶手蹤跡。
左都禦史如何與皇帝說的,齊平不知道,也不關心,而在這條線索斷掉後,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皇帝下達的最後期限逼近,而馮步安的證詞,顯然對追查丟失的官銀並無用處。
至於衙門內,對齊平能力的質疑,也愈發多了。
起初,周方等相熟的,接受過齊平幫助的人,還會辯駁,但漸漸的,也無力起來。
“這次啊,他是栽了。吹了那麼久的斷案如神,不過如此。要我看,前麵幾次也是運氣好,吹得太過了,這次才是真實水平。”
黃昏,散值的時候,齊平一行人往外走時,聽到不遠處,不知誰人低聲說。
似乎也沒怎麼壓低聲音。
洪嬌嬌柳眉倒豎,冷眼掃過去,便要提刀過去理論,裴少卿等人也臉色不好。
“算了。”齊平伸手,攔住女錦衣,淡淡道:“何必呢。”
“可他們……”洪嬌嬌不甘心。
齊平輕輕歎了口氣,說道:
“可以理解,畢竟我進衙門時間短,資曆不夠嘛,人之常情……再者說,不遭人妒是庸才。”
裴少卿看了他一眼,歎息道:
“你倒是看的開,說來,明天早朝,也不知司首如何挨過去,朝中百官素來與咱們不對付,這次逮住機會,怕是要落井下石。
到時候,衙門所有人怕是都不好過,保不齊,就有人遷怒於你。
有些人就是這樣,你立功的時候,他們不說話,偶爾失手,便會跑過來把責任都推給你,頭兒如今也不在,若是有人抓著此事攻擊你,恐怕會影響升遷。
齊平眼神複雜地笑了笑,說:
“沒關係的,西北那麼凶險我都撐過來了,還在乎這些?而且……時間還沒結束呢,陛下給了三日,要到明天早朝才真正截止。”
大嗓門校尉苦著臉,隻當他在安慰,說道:
“剩下幾個時辰有啥用,就算現在知道銀子位置,都來不及取。”
“那可未必,”齊平說了句大家聽不懂的,“明早,大家辛苦一點,寅時去東城門一趟。”
眾人一愣,不明白齊平要做什麼。
可是無論如何問,齊平隻是笑而不語,眾人一頭霧水,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
一夜無話。
翌日,醜時,天還沒亮,齊平便從床上醒來,換上錦衣,推門牽馬,噠噠噠地,頭頂著漫天繁星,抵達了外城東門。
這時候,城門緊閉著,有京都守備軍的士兵把守,望見黑暗中一騎奔來,忙舉槍拔刀:
“來人止步!”
“唏律律。”齊平扯動韁繩,出示腰牌:“執行公務。”
一名軍官看了,恭敬道:“大人要出城?”
齊平點頭:“等下再出。”
不多時,其餘校尉也紛紛抵達,都一頭霧水的模樣,在齊平的帶領下,出城朝碼頭方向狂奔。
等到了岸邊,方停下。
此刻,天色青冥,天邊翻起些許亮光,河麵上,濕潤的冷風吹卷過來,驅散眾人倦意。
“這下可以說了吧,咱們到底來乾嘛?”洪嬌嬌馬尾抖動,直接發問。
齊平笑了笑,忽然指向河上:“等人,喏,來了。”
眾人望去,便見運河之上,一艘船隻破水而來,燈火搖曳,甲板上,一道人影佇立,如標槍般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