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油燈下,閃爍寒芒。
今夜,暗青子重出江湖。
不多時,正房的油燈“噗”地被吹滅,素淨的小院裡,隻有朦朧的月光灑下。
一道纖瘦的黑影推開了房門,最後看了眼廂房,悄無聲息,如同狸貓般躍出院牆,朝著街角潛去。
而就在蓮蓉前腳離開,後腳……小院中有清風拂過,吹得院中花圃裡,草葉朝著廂房所在傾斜,搖曳,仿佛在歡唱,歌舞。
月光下,遠處傳來痛苦的悶哼聲,而院子裡,響起“窸窸窣窣”的響聲,那一朵朵凋零的花朵,忽然肉眼可見地飽滿,挺立。
乾枯的葉子重新舒展,枯萎的花苞重新綻放。
仿佛時光逆流,冬去春來,鮮花盛開。
……
小地方的夜晚總是安靜的,杏花鎮裡人們早早熄燈,臨著河流的小巷中,崔大娘將擺在門外的籮筐搬回屋裡。
頭頂火紅的燈籠,照亮下方的青磚,顯得夜色格外靜謐。
“哢噠、哢噠。”
忽而,老婦人聽到夜色中,傳來細碎的聲響,仿佛有人在屋頂行走。
她疑惑地抬頭望去,入眼處,一輪明月懸於古鎮上空,鱗次櫛比的建築上,仿佛掠過去一道黑影。
“啊。”崔大娘嚇了一跳,揉了揉老花眼,重新看去,卻找不見了。
“眼花了麼。”咕噥了一聲,她錘著酸疼的腰,回到院子,關上了門。
……
靠近鎮口的一座院子裡,一名婦人做完了活,推門望向扒著牆頭,踩著梯子往外望的兒子:
“青牛,踩梯子上乾甚麼,回屋睡覺。”
身材敦實,因為缺根筋,顯得有些憨直的薛青牛扭頭說:
“娘,鎮子外頭好像有一夥人進來了。”
婦人嚇了一跳,臉色一變,說:“趕緊回屋!彆管閒事。”
她擔心是劫匪什麼的。
薛青牛有點不甘心地哦了一聲,回屋了。
但過了陣子,又偷偷推開窗子,從後牆翻了出去,瞪圓了牛眼,望著那夥人行走的方向,跟了上去。
……
夜風輕拂,鎮子裡一盞盞燈熄滅,青冥的夜空下,蓉姑娘宛若狸貓,踩著青瓦飛快前行。
夜行衣令她幾乎與黑夜融於一體。
方才,她悄然解決了家附近的一枚“暗哨”,並從對方口中,得知了匪首的位置。
那個怕死的土匪頭子,並沒有敢靠近,而是在隔了兩條街的一條巷子裡等待。
她輕巧地躍下屋脊,狸貓般穿過小巷,整個鎮子的地形,於她而言,了然於胸。
很容易地躍上了巷子一側的屋頂,蒙著麵巾的臉上,一雙眸子鎖定巷中二人。
旋即,她自腰間一抹,兩道銀光閃爍。
巷子中跟班的一人當即死去,大當家兩眼昏花,隻覺渾身無力,想要轉身,卻被一把冰冷的匕首鎖住了脖子:
“彆動嗎,否則殺了你。”
匪首瞪圓了眼睛,額頭沁出冷汗,忙點頭。
蓉姑娘問:“你們替誰做事。”
匪首沒回答,而是顫抖了下,望向某處,顫顫巍巍,舉起了手指。
“啪,啪,啪。”一聲聲掌聲傳來,巷子外,灰袍武師走來:“不愧是暗青子,暗器一絕,某恭候多時。”
蓉姑娘心中一沉,匕首用力,匪首脖頸噴出血液,如噴泉般,頹然倒下:“隻有你一個?”
灰袍武師笑了笑:“不夠麼?”
對於匪首的死亡,他沒有半點關注,心中暗罵廢物,他並不想與暗青子對上,雙方都是引氣境,真鬥起來,勝負並不好說,隻要再等一陣,其餘人就將抵達。
然而眼下,他必須出手了。
而蓮蓉比他更果決,對方話語還未落下,她便抬起雙手,手指一曲,一張。
“啪!”
真元炸開氣浪。
“嗖……”
“嗖……”
一枚枚銀針化作電光,朝灰袍武師奔去。
朦朧月光下,每一根銀針尖端,都泛出藍綠色的幽光。
“來得好。”灰袍武師似早有準備,扯出一條方巾,於胸前旋轉。
“叮叮當當!”
方巾隻一卷,將銀針朝遠處甩去,如暴雨般打在青磚上,發出金屬般的脆響。
“嗤……”繼而,一柄匕首刺穿這布,朝下一劃,發出裂帛般響聲。
灰袍武師拔刀斬殺,真元裹著兵器交錯,蓉姑娘一擊即退,雙腳一踏,整個人朝後劃去。
銀針如夜晚,燈光照耀處,天穹中無數晶亮的雨絲落下。
灰袍武師身體後仰,銀針貼著麵門飆射出去,打入遠處建築的紅漆木柱,消失無蹤。
“叮叮當當。”在這夜幕中,二人生死搏殺,險象環生。
……
“快些,莫要讓人走脫了。”鎮子清冷的大街上,數名灰袍武師結伴狂奔,根據信標的指示,朝某處趕去。
“有打鬥聲!”一人突然說。
眾人拔刀,速度再快三分,一名名武師騰躍而起,來到巷子口,便望見一道人影消失在儘頭。
持刀的巫師跪在地上,以手拄刀,嘴唇發青,儼然是中了毒,用最後的力氣吞下一枚丹藥,對其他人說:
“追……快追……”
……
巷子裡,蓉姑娘按住腰腹,喘著粗氣,踉蹌奔行,她捂著小腹的手指已被鮮血染紅。
“滴答……滴答……”
她行走過的街道上,血滴連成了一串,體內的真元消耗的所剩無幾,整個人如同刺破的氣球,氣力不斷流失。
終於,她回到了自家小院,撞開院門,徑直奔向廂房,想要叩門,卻見房門自行打開了。
穿著睡衣的齊平似乎剛睡醒,雙手拉開門扇,便看到了門口,一身黑衣,捂著傷口的蓮蓉。
“你……”齊平瞳孔一縮。
蓉姑娘拉下麵巾,眼神絕望而焦急:“你……快走。”
齊平麵無表情:“誰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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