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捕快媚笑,乃信其所說,道:“是卑職記錯了,原來剃須明誌的是道台大人,不是知府大人。今日之事,既是誤會一場,我等這便收隊,打道回府。既是知府親戚,此事定是個誤會。”
王捕快出去,對方宏建道:“這三人哪是什麼鹽販子,明明是三個平常遊客,差點鬨出天大誤會,爾等下次再敢亂報,當心我定不輕饒。”
那方宏建一臉詫異,這王捕快已被鹽幫收買,平時暗通消息,借刀殺人之事可謂不少,怎想今日突然變卦,還道是孫招遠在房內給了許多銀兩。方宏建附身貼耳道:“捕快大人,我願意出三倍銀兩,此時萬萬不可就此了結。”
王捕快大聲喝道:“你是覺得本捕快漏抓了壞人,還是什麼做得有失身份。知府大人親侄親證這三個朋友身世清白,豈可不信。”說著便帶隊回府。
方宏建聽這樣說,不知虛實,不敢造次,忍辱道:“我們走。”跟著捕快一並去了。
金飛三兄弟上前稱謝,道:“今日凶險,若然不是兄弟相助,鹿死誰手,尤未可知。即使僥幸殺死官差逃脫,日後難免成為朝廷通緝要犯,再想行走江湖,便更加困難了。”孫招遠道:“先不要謝我,我隻是用了緩兵之計,謊稱是知府親戚,若是他們回府複命,發現此事作假,那就大事不妙了。不如快趁現在,遠遁了去,這才妥當。”
金飛道:“那我三兄弟走了,留下你,萬一他們找你,治你之罪,不是拖累了你。你跟我們一起走。”孫招遠心道,我可不比你們,我雖然是招搖撞騙,那是怕父親知曉不得安生,卻是真有後台,若被人拆穿,巡撫自會保我,一切皆可安然無恙。
正待拒絕,那金飛道:“不如我們先暫避鹽府,正好那邊最近有場燈會,場麵宏大,煞是好看,也可解解乏。”
孫招遠一聽欣喜,問道:“什麼燈會?很熱鬨嗎?”
金飛道:“那是自然。鹽府因鹽而興,富商聚集,巧匠輩出,曆朝曆代,鹽府富商皆好燈會,那些巧匠,便做些龍虎牛蛇,裡麵掛著蠟燈,晚上一看,栩栩如生,巧奪天工,場麵又極為宏大,每次燈會,占地百畝,周邊縣府民眾,扶老攜幼,競相觀看。人山人海,好不熱鬨。”
孫招遠道:“還有如此有趣之事,不知此去鹽府多久?”
金飛道:“慢慢行,也就十日,若有坐騎,兩天便到。”
孫招遠道:“那且快行,休誤了燈會。”
孫招遠突然想起這院子如何處置,金飛道:“何事憂心?”
孫招遠道:“實不相瞞,這個院子是弟弟名下。”
金飛道:“那這客棧如何處置?”
孫招遠又突然放寬心,想不過一個宅子,不要了又如何,且客店生意極好,雖開張不久,投入儘皆收回,即使丟了,也不可惜,卻又不想讓其餘人知道他的底細,知其富貴。便道:“無妨,我交由掌櫃打理,他是個妥帖之人,必不負我。”
那掌櫃剛才躲到了街上,正好進來。孫招遠便告知掌櫃道:“我與三個朋友將去路陽府,有什麼變故要找我,若是官府之事,便在門口掛個紅牌子,若是家事,便在門口掛個綠牌子,自會有人稟報於我。”金飛心道,此子雖小,心思可真是細膩之極。
怕夜長夢多,金飛簡單包紮,便出門趕路。四人走出客店,已是半夜時分,街上無人。
走出城外,抬頭看了看天上星辰,金飛道:“咱們向南走。”走出幾裡地,突然看到一戶農家,竟然有個馬棚,裡麵正好四匹駿馬。孫招遠本是個讀書人,體弱不力,道:“若是能騎馬趕路,弟弟才不會誤了哥哥們的行程,不然我腳力孱弱,走的太慢。”
金飛道:“深更半夜,叨擾彆人,彆人定心生怨氣,未必談妥。不若將馬騎走,銀兩丟到屋內,也不算負了彆人。”四人便進馬棚牽馬。怎料四匹馬皆是名馬,力大認生,嘶叫起來。
馬主人出來查看,大叫:“來人啦,有偷馬賊。”村裡屋子,儘皆燈亮,鄉親村民,拿著鋤頭棍棒,前來助力。
四人轉眼間,便被數百人所圍。馬主人道:“前年才偷去數匹名馬,今日又來,欺負我鄉村村民,今日不把小賊亂棒打死,怎叫其餘小賊害怕。”
說著,村民舉著鋤頭便上。金飛等人也不解釋,拔出兵器,準備殺出一條血路。孫招遠思忖,這可真是誤會,本想買馬,卻又鬨出這種誤會,要是和山賊對壘,倒也無事,偏生村民無辜,倘若被這三人所殺,豈不造孽。突然心生一計,搶過金飛寶刀,刀片抽打四匹駿馬,那馬體大力強,被人這一抽打,奮起前蹄,往前奔跑,村民皆躲避,生生打開一個大缺口,孫招遠道:“快走。”四人快步奔走。
雲溪州三人,都是練家子,轉眼就追上馬,騎上馬背,那孫招遠,卻是個孱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眼看要被村民追上一陣爆錘。金飛騎了馬回去救他。一隻手提了他衣襟,拉上馬背,牽著剩餘馬,四人四馬向南奔去。
孫招遠將身上十兩銀子拋下,大聲道:“我們不是偷馬賊,這點銀兩是買馬錢。”那些村民看到銀子,便停下,商量一陣,各自回家了。
騎了半天,孫招遠體力恢複,又惦記著鹽府燈會,生怕去的遲了路上有什麼變故,便一路快馬加鞭。
金飛道:“弟弟慢行,這馬高大,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孫招遠道:“我怕官兵發現破綻,前來拿你,我們且快行,早日到鹽府地界,再做休整也不遲。況且我乃少年,有的便是精力,隻要不是做苦力之事,我都可應付。”
金飛哈哈大笑,道:“你若是個修行功夫的,憑弟弟的心智,肯定習得一身上乘武功,定是個忠肝義膽的大俠。”
孫招遠一路縱馬前行,不知道怎麼,突然馬腿絆倒,摔下馬背,頓時眼冒金星,兩眼發黑。金飛道:“不好,中了埋伏。”
果見樹林後麵出來一隊人馬,約有百十人,手執長槍,慢慢將幾人圍住。一般行走江湖的武林中人,都是使刀弄劍,因為刀劍皆可隨身攜帶,方便拿取,形勢不對,立刻防身。而土匪一般都是占地為王,慣用長槍長矛,一寸長一寸強,專克刀劍。
金飛本想騎馬衝過去,卻想著孫招遠已經落馬,不忍將其拋下,道:“這兩日便是我兄弟三人命數嗎?”
那土匪頭領道:“幾位,經過我這寶地,若不留下身上錢財,我們兄弟這麼多人,還吃得起吃不起飯?”
若是孫招遠清醒,直接就給錢買路了,可他現在是摔得不知東南西北,口不能言。
金飛道:“你在這占地為王,收刮錢財,我還以為你是官府呢,原來是些土匪。我和你乾的都是殺頭的買賣,憑什麼我要讓著你,實不相瞞,殺人,我也是會的,交錢認慫,卻打小學不來,若是土匪兄有本事,自己來取就是,要的了多少,就看土匪兄的本領了。”
土匪頭領大怒,立時手一揮,地下嘍嘍儘數全上。
那三人登時提刀在手,騎著駿馬,左衝右突,時而圍在一起,時而分開砍殺。
這些嘍嘍,學了些兵營之法,並不急於強攻,三五人圍在一起,以長槍為盾,穩步向前。那三人再是什麼英雄豪傑,也不敢強突,那長槍攻擊距離遠勝過刀劍,還未砍到敵人,早被長槍挑落馬下,所以三人儘是虛招,無非是想砍出破綻,方敢近敵。
怎耐得土匪有些本領,所使方陣,從未有亂,所有槍頭始終對準三人。
陸大強嚷道:“這樣下去不是對手,力氣用儘,必被挑落馬下。大哥快想法子。”
薑富貴道:“是呀,大哥,對方百人,就是砍死百十頭豬,也要砍幾個時辰。務必要想破敵良策。”
金飛道:“你兩個休慌,擒賊先擒王,我去去便回。”
說著拍馬趕到,尋了一個空隙,縱馬一躍,躍出重圍,直殺向土匪頭領,土匪頭領真不是等閒之輩,早料狗急跳牆,左右護衛二十人,個個是精壯後生,拿著長矛,待金飛近了便刺。金飛登時找不到破綻,隻好在幾丈遠處停下。
那邊陸大強和薑富貴腿上都中了一槍,形勢危急,危在旦夕,金飛是個漢子,本已殺出重圍,這時逃走,也是可行。但金飛又殺了回去,從背麵砍倒四五個土匪,賊勢稍淺,不多時,其餘土匪又以同樣方陣圍了上來,眼見幾人將命喪於此。
這時,從密林深處嗖的一箭,命中土匪頭領後背。這箭若是在前方射出,土匪頭領必然能避開,可這射箭之人,躲在土匪陣後,土匪頭領頭後沒有長眼,躲避不開,射穿胸膛,當時命斃。其餘土匪見狀,儘皆丟棄兵器,各自逃命。
金飛等人定睛一看,從密林深處走出來一個挽弓的漢子,和一個白衣的女子。三人縱馬前去道謝。
金飛單膝下跪,道:“兄弟幾人路過此地,差點死於土匪之手,幸得壯士出手相救,如若不嫌,請隨我移步,前去鎮上,好生喝酒。”另外兩人雖然腿受了傷,也下馬跪拜。
那壯士將金飛三人挽起,道:“我等也是行路,準備去都城府有點要事,走到此處聞得殺聲四起,卻是土匪搶人。我於暗處偷偷觀察,知那人是頭領,俗稱擒賊擒王,便挽弓拉箭,將其射於陣前。也幸是你等先到此地,若是我二人先到,此時被困,必是我二人,饒是我箭法精準,也難以招架。從這一層來講,我二人還要謝你們一謝。因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擾了,我們就此彆過,有緣再會。”
金飛道:“既如此,兄弟也不強求,但求知道壯士尊姓大名,日後行走江湖,也留個念想。”那壯士道:“免貴,楊長銘是也。”
金飛大驚道:“難道是江湖盛傳的前朝名將楊將軍的後人。”
楊長銘道:“正是。”
金飛立即態度更加恭敬,道:“今日能被楊兄所救,真是三生有幸,既楊兄有要事,我也不敢耽誤行程,咱們就此彆過,山高路遠,望楊兄好生保重,但有一日重逢,我必定好生款待。”楊長銘道:“那是必須。”說完,二人便走了。
這時,孫招遠才緩緩起身,他身體嬌柔,這一摔,真是把前胸後背都摔到了一起。過了良久才漸漸轉醒,眼前之事,儘皆不知,問道:“土匪呢?”
金飛道:“打跑了。幸得楊將軍的後人出手相助,否則今日你我皆危。”
孫招遠道:“楊將軍?是那個鎮守黃島的左都督楊雲將軍?”
金飛道:“當然是他。”
陸大強道:“少年時便知楊雲大將軍威名,聶耳族貴帝當年不敢進犯中原,便是楊雲將軍率將士深入敵後抗擊之功,但是兄弟我才疏學淺,不知具體細節,還請賜教。”金飛道:“這事弟弟知是不知?”
孫招遠心裡覺得好笑,他是過目不忘之人,早就熟讀史書,對曆史著名人物,都有深刻見解,正好之前在家講學,有先生之好,便心想,這次就給三個哥哥上這一課,便道:“哥哥們若要聽,弟弟便細細道來。” txt下載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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